一想到锦绣,周太后这心里就如同压了一块石头般难受。这丫头从小就跟着她,服侍她,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头之日,荣华富贵之时,却遭此噩运,连个尸身都不见,真真是可怜可叹啊!
既然明白是自己的儿子干的,她便不能怎么样了,又不能把皇上找来教训一顿,毕竟是自己理亏啊。她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对外只说锦绣嬷嬷突然得急病死了,因为这急病来势凶猛,怕是什么传染病,所以当夜就搬出宫去处理了。
她又厚厚地赏赐了锦绣的家人,心里这才稍微宽慰了一些。但从此便有些心情郁闷起来。
朱见深见母亲郁郁寡欢,自觉对母亲做得有些过分,也便天天过来看她,向她请安,却从不提及那事。那周太后做出了那些风流事来,本来就难以启齿,心中羞愧,更是只字不提,但从此只把这笔账记在了万贵妃头上,心中对她的芥蒂就更深了。
反正现在,周太后就是这样拿定注意的——为了朱家的江山社稷,为了皇家的子嗣传承,皇上朱见深不能由你万贞儿一个人霸着,你若想一个人霸着夫君,那好,也不为难你,你改嫁去民间算了。
反正接下来皇上的种马精神还得继续发挥,敬事房的太监仍旧端着银盘,天天尽职尽责地来到万贵妃的昭德宫来请皇上翻牌子。
反正你万贞儿越是要独霸皇上专宠,我周太后就越是要让自己的儿子当种马。走了吴皇后,来了王皇后,就是不让你当皇后;现在有了柏妃,以后还有张妃、姚妃、邵妃等等,反正哪个女人为皇上生下了儿子,就立哪个为妃。
不但如此,她还怂恿朝臣去游说皇上当种马,给皇上施压。
这天,大学士彭时面奏宪宗:“万岁,万贵妃已过了生育期,自小太子崩了后又是一年,皇上夜夜专宠万贵妃,也不见贵妃娘娘有喜,可见贵妃娘娘有病。臣等深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不可专宠万贵妃,应分恩于众妃嫔才是。”
宪宗朱见深没想到,彭时竟然在朝堂上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干预他的夫妻生活。还说万贵妃有病!他一时心中火起,差点就冲他骂出口了:“你才有病!”
但这毕竟是朝堂。大明朝的这帮臣子就是有这样的毛病——以弹劾别人为乐。好像大家不互相弹劾,嘴巴就要生蛆一样。朱见深虽然反感,却也奈何不得他们。
他只有忍住心里的不满,提高了嗓音,对满朝文武大臣费力地解释到:“朕幼小之时,被废除了太子之位,是万贵妃带着朕生活在宫外,看尽了脸色,仰人鼻息,受尽冷落……朕继位以后,万贵妃对朕恩爱有加,朕一心想封她为皇后,只因母命难违,祖制不容,才不得已令她屈居贵妃之位,心里已觉对不起她。请问各位,朕专宠她有何不对?她又有何失德之处?”
朱见深从来没有在朝堂上当众说过这么长的话,今天为了万贵妃据理力争,说得满朝文武大臣一时间都没有了言语。可是愚顽的彭时偏偏就扭着“江山社稷、皇家子嗣”不放,一口一个“为了大明朝的未来,皇上请接谏!”要朱见深爱江山不爱美人,不要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