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惊天之名

2016-06-13 作者： 李雪夜

第299章 惊天之名

荒芜神墟之中的风，缭乱，没有方向，不知从何而生，不知将吹向哪里。

无穷的黑气正在被风吹着四散，有的飞向天空，有的渗入大地，有的飘向不可捉摸的远方。

鬼老立在那里，神情萎顿。

这一次机会，他已等待了许久，酝酿了许久，当那魔神与他完成合体的时候，他曾以为属于自己的时代将再次降临，但没有想到，如那时一般，这个可恨的风宇又将他全部的希望一丝不剩地破灭。

他的对面，是风宇的神魂之体。

那神魂体不再是模糊的，但也不再是充满了可怕力量的。他不再能伸指一点，就令迷雾中的魔神解开封印，但却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

“为何会是这样？”风宇看着鬼老。

这位老者自从出现起，便陪伴着自己度过一次次危难，为自己指引了一个个方向。他帮助过自己，救过自己，为自己带来了机遇，助自己度过了难关。在他看来，鬼老是他另一个亲人，一个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不会离弃的亲人。

可是，鬼老虽不曾离弃，却终于背叛。

鬼老沉默。面对着风宇，他面无愧色。

“我本来就是被逼的。”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如同一个真正的老人。

过去，他的老只是外表，但此时，他的老是内在。他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量，由强大的神魂，沦落为一个普通的老者。他眼神黯淡无光，面色也变得很难看。

“这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他说。“更强者有能力掠夺，便应该去掠夺。过去我掠夺你，后来你掠夺我，如今……”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苦笑一声：“败了就是败了，安心领死便好，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说。”

“谁在逼你？”风宇问。

他的声音平静，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痛苦。

被一个如此亲近的人背叛，那种滋味其实远远胜过单纯的死亡。

“你感应不到的那种力量。”鬼老环视周围。

远处，不知名之地吹来的风中，含着不知名的力量。鬼老能清晰感应到，但风宇不能。此时的他不再是模糊的人形，便不再是这一片天地的掌控者，不再能与那些神秘的力量连接在一起。

“你若想自由，我可以给你。”风宇说。

他并不想在自己的心里囚禁这样一个人，如果鬼老需要，即使自己从此失去合魂之力，失去神魂力，他也会放鬼老自由。

“这些事，并非由你说了算。”鬼老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一点内疚。

他的目光坦然，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宣誓要忠于风宇。他帮风宇，其实是在帮自己。他向来不是那种纠结于什么道义，什么感情的人，否则也不会被世人称为“魔”。

“但你说了出来，至少我会想办法。”风宇说。

他的声音终于开始有些变化。那变化不仅是因为痛苦，还因为差一点失去辛云儿的惊恐与愤怒。

“你没有办法。”鬼老笑，笑中带着一点嘲讽的味道。

“你或许能有毁天灭地之能，但却不是现在。这一片神墟虽然存于你的心中，但那神妙的力量却并不属于你。你不要自以为能掌握一切，你现在是一个连我都不如的渺小生灵，而对于这一片天地中主宰一切的力量来说，我连个渺小生灵都算不上。你以为你能做什么？你什么也做不了。况且，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这是我的战场，是我一人与万千神力的战斗。”他说。

他的语气平淡，但平淡之中带着一丝镇压山河的豪情。可以想象当年的他叱咤风雨之时，是怎样模样，又能如何呼风唤雨，引得山河沮丧，众人惊怖。

他说完这些，气势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发出一声长叹。

“我败了，再一次败了。我必须接受失败的惩罚。”他说。“掩饰、伪装，假意求饶，故意示之以弱小，这些事我都已经做过，再做便没有了意义。”

他转头望向那遥远的远方，高声说：“有种就毁灭了我！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低头。”

如果换成从前，鬼老展现出这样的气势，风宇一定为之折服。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这位老人差一点害死辛云儿。

所以如今风宇心中只剩下了痛苦与愤怒。他已然对鬼老失望，对这一份他自以为的忘年友情绝望。他终于明白了世上有些事，并不是像你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那么简单，波谲云诡这个词，原来有那么丰富的意思。

此时，有一阵风吹来，掠过鬼老的身体。

鬼老摇晃了一下。那如山般伟岸的身躯，竟然承受不住这一丝看似弱小的风。

只因那风中有一股力量。

鬼老的身体开始颤抖，但他的表情不变，始终没有出现绝望与惊恐。他就像一个垂暮的老者，已然看破了世间的一切，随时准备听从死神的召唤去另一个世界。

有一些特别的力量，自他身体之中被剥离。那力量在空中飞舞着，演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符文，随着风飞向风宇，最后落在风宇的身上，如雪花般融化，慢慢地渗入风宇的体内。

“这算是补偿吧。”鬼老说。“你不必谢我，因为这并不是我做的。我既然已然失败，便没有在你身上再下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