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略立即带人驱车过去。
这条市区的老巷已有一些年头了,里面有许多上了年纪的木阁楼和旧院子,去年政府开始投钱改造,想要将其改成一条标杆性的城市文化街区,所以巷口一些老商铺开始搬迁,道路要拓宽,危楼要加固,施工队前段时间也已经入驻,每天各色闲杂人等在这条巷子里走进走出。
这也是对方能把人掳来这里藏了这么多天的原因之一,因为鱼龙混杂,趁乱之时反而不被人注意。
关略和随行几辆车抵达的时候天色已经消亮,巷子里开始热闹起来,有还没搬走的店铺已经开门营业,只是巷口被施工队的材料堵了一半,车子过不去。
一行人下车步行,关略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都紧紧跟着,因为也不清楚要去哪里搜,可前面带头的人步伐笃定,踩着晨光,感觉自己每走一步心都要跟着沉一分。
唐惊程的工作室在巷子最里面,需要拐几个弯口,可也只是短短几百米的路程,几百米的路程都似乎要叫关略花掉体内余下的所有力气。
雅岜就走在关略后面,本想问怎么搜,可见他似乎目标明确便只能闭了嘴。
就这么一行十余人杀气沉沉地走到了巷尾,关略终于看到了那座院子的宅门,突然停住脚,看着门上挂的铜圈锁。
老麦也及时跟上来,一抬头,门边老旧的木牌上赫然刻着一个“唐”字,隶书体。
“这里是…?”老麦心里像是猛然被撕扯开一条大口子,有千百条猜想的信息呼呼往里面钻,可没有一条抓得住。
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可关略却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只是回身朝雅岜使了个眼色。
雅岜也盯着木牌上的“唐”字正杵在那里,感觉到关略的眼光扫过来他才回神,立马朝后面抬手比了个手势。
其余人猫着身子各自围到院门两旁。
雅岜领头,关略站在门外巷口中央。
“进去吧。”声音淡淡。
雅岜这才颔首,一脚将那扇老旧的院门踹开,冷风从院子里钻出来,门外的人鱼贯而入。
关略收拢的手指不断捏紧,捏实,捏到感觉起了汗,终于听到里头传来声音,带着一点尖锐的失望:“九哥,里面没人,跑了…”
“跑了?”老麦不信,率先冲了进去,将里面所有房间的门全部打开,包括以前唐惊程收藏作品的地下室,可一无所有,只留下一些用过的生活垃圾。
关略那时便独自站在院门外,看着里头的人影来回晃,里头地上是铺的木地板,每个房间都是上了年月的木头门,门被撞得吱呀响,可是把整间工作室都翻过来又能怎样?
人都跑光了。
老麦垂头丧气地从后间里出来,站在门槛那端,与关略隔着一整个院子。
关略看了眼院子里那棵银杏树,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金黄的枯叶铺在地上无人打扫,院门一开风便灌进来,落叶便浪花一样被揭起,打着旋在半空中飞舞。
老麦便隔着这一院子的落叶与门外的关略遥遥相望,风太大眯了他的眼睛,关略的面容看不清,却能瞥见他嘴角那一抹阴鸷的笑,阴得老麦不禁心口寒了寒。
“九哥…”雅岜跑出来,“人不在里面,但之前应该在,屋里有很多烟头和吃过的一次性泡沫食盒。”
关略将目光从老麦脸上移开,其实来的路上他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昨夜赵长德的地盘被挨个翻了一遍,所有可疑人物都一个个细细盘查,如此大动干戈这边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但让关略没想到的是叶覃也会突然不见。
刚才在叶覃的住所他也看过了,屋内有打斗痕迹,那情形像是叶覃也被对方掳走了。
“我已经料到会是这样,这帮人应该还没跑远,你派人在附近问一下,问出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可疑车辆停在院子门口。”关略的声音照常平稳,雅岜立即带人跑出去问。
老麦依旧站在里屋门口。
关略松开一直紧捏的手指,跨过门槛进去,鞋底踩过发干发脆的枯叶,风声中带着银杏叶碎裂的沙沙声,他就这么一点点缓步走到老麦面前。
老麦脸色难看得很,眼底全是藏也藏不住的慌张和担忧,很多感觉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到。
“你现在满意了?”关略的声音低沉发寒。
老麦颓然一笑:“我没想到能溜得这么快!”
“溜得不快,是我们来得太晚!”关略刚松开的拳头又开始微微收紧,刚才打开院门的那一瞬间自己突然就懊恼得要死。
为什么不早点把叶覃逮起来?为什么要找所谓的证据?为什么他还要顾忌自己的身份和九戎台的规矩?
就在那会儿雅岜急吼吼地从外面跑进来。
“九哥,问到了,附近居民说这几天老是见到一辆小型厢式车停在巷口,都以为是搬家公司的车子,所以也没人在意。”
“什么牌子?”
“三菱。”
“车牌!”
“车牌…”雅岜为难地挠着脖子,“问了好些人了,车牌没人知道。”
这也正常,谁会无缘无故去记一辆车的车牌。
“不过巷口报停的老板说大概一小时前才见那辆厢式车从这里出去。”也就是说还没跑远。
关略眉头紧了紧。
“派人在周围路口查一遍,再想办法弄到附近的监控看能不能查出车牌号码,另外通知下去,任何人发现这辆车都不准擅自行动,及时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