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景,怎么说呢?
叶覃从十六岁跟着关略,那时候关略也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有比同龄人更加深沉的心思,怒露三分,笑也只露三分,这些年更是内敛沉默得有些无趣。
何曾见他这么放肆地闹过笑过啊,还做抹奶油这么弱智的游戏。
可是一切就在眼前啊,那个男人把那女人搂在怀里,他脸上的笑容真实得令人心酸,明明距离自己仅有几步之遥,触手可及,却偏偏看上去又像隔了十万八千里。
叶覃转过身去用手臂抱住膝盖,感觉身体里最后那一点热度都消失了,这么多年难道她还不明白?很多东西根本不需要讲明!她有耳朵听,有眼睛看,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而已。
“是不是累了?累的话我去跟老九说,先带你回去!”老麦的声音在院里的夜风中显得有些沉凉。
叶覃却冷笑一声:“还好,要不再等等吧!”
她不清楚自己还要等什么,或许在等一个借口,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厅里的战况因一整个蛋糕托盘全被沈春光扣到雅岜脸上而终止。
“武器”和“子弹”用完了,关略先喊休战。
阿喜因为腿脚不方便后半场也不跑了,宁伯带着他在旁边看,这会儿又喊又笑连喉咙都有些哑了。
关略扶了扶满眼都是奶油的雅岜:“上午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
“买了,买了!”雅岜用手抹开脸上的奶油,先将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露出来,活脱脱就是只猴子。
关略忍住笑:“那你先去把脸上东西弄干净,再把东西搬门外去,一会儿找你!”
“好!”雅岜得令出去,经过沈春光的时候她还故意抬手吓他,他赶紧抱头跑。
那么大一只却愣是杵沈春光杵得要死。
“行了,见好就收吧,他以后都不敢见你了!”关略抽了几张纸递给还在扮鬼脸的沈春光,沈春光接过来顺手把自己脸上和脖子上的奶油草草弄干净。
恰好那时候阿喜走了过来,拉了拉她的手指:“唐阿姨,现在…出去玩?”
“……”
沈春光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十点了。
“唐阿姨要回去了!”
“不,留下来…陪阿喜!”小家伙硬是拽着她的手不肯放。
沈春光有些为难,抬头又看关略,那男人正在用纸巾擦头发,表情不冷不淡:“看我干嘛?你想走还是留都随你!”
“……”
最后还是宁伯过来替阿喜说了句话:“沈小姐,要不您就再多留一会儿吧。难得今天小少爷这么高兴,而且还是他生日。”
“……”
“如果您怕太晚回市区不方便,反正宅子里有的就是客房,您也都能住。”宁伯说完刚好目光落在关略身上,后者立即将一脸期许的表情收尽,当什么都没听见。
沈春光揉了揉纸巾:“好吧,那我在留一会儿。”
“好,那我叫厨房那边再准备一点夜宵!”宁伯也兴匆匆地下去了,雅岜已经洗好脸进来,直接走到关略面前:“九哥,东西都弄好了,现在出去?”
“嗯,走吧!”后面一句话是对沈春光讲的。
沈春光莫名其妙,这男人又搞什么鬼?
她跟在关略身后,又一把拽住雅岜:“喂,什么东西弄好了?”
“反正你出去看就知道了!
“……”
神神秘秘,俩大男人真矫情!
沈春光腹诽着跟出宅子,走到门口才恍然,喷水池周围居然已经排了一圈烟花,看着像是关略让雅岜事先准备的。
“这是……?”她站在门口顿住,阿喜刚好被佣人用轮椅推出屋子,见到水池边一圈烟花兴奋得又叫又拍手。
“唐阿姨,烟花,过年,烟花……”孩子的记忆总是特别神奇,阿喜应该还记得三年前那次,沈春光因为养伤留宿在关宅,除夕夜那晚却瞒着所有人抱他出去追天边的火光。
如今三年过去,烟花或许还是那烟花,可面目已经全部改变,沈春光一时呆立在原地,没有给阿喜任何回应。
很快听到不远处“嗤——”地一声,有人点着了火。
关略在月色中举着一根正在冒火星的烟花棒踱步走到沈春光面前:“陪他玩玩吧,他盼这一天盼了很久!”
沈春光突然觉得心口窒息。
月色中这男人的目光那么深,可眼底那抹期许却如此明显。
是她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