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人已经从广场走到车站门口的马路上,路上有卷飞的枯叶和垃圾袋子。
沈春光将手揣在他大衣口袋里:“想好了吗?住哪儿?”
“你之前住哪儿?”
“银杏村。”
“就是苏霑给你买的那栋院子?”
“嗯。”
“那就住那吧。”
“……”
两人打了车过去,夜里银杏村特别安静,路上灯光很少,村民都睡了,只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满村的银杏树,都是上百年的历史了。
沈春光那间院子在村子最里面,后面有条河,门口的石板路不宽,勉强够一辆车通行,离着其余挨着成片的院子也有些距离,独门独户的。
苏诀拿了行李下车,沈春光跟上。
“带钥匙了?”
“嗯。”她径自走到门前,门前有一圈用青砖围成的花坛,坛里种了许多不知名的植物,有些是盆栽。
沈春光就从中间一只花盆底下掏出了钥匙。
“你把钥匙藏这?”
“嗯,记性不好,所以藏了一把备用钥匙。”
沈春光用钥匙开了门,进去就是个院子,院里没有开灯,不过那几棵银杏树和满地的枯叶特别显眼。
“我这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值钱的就是这栋院子和几棵树,不过别人也搬不走。”
苏诀走到树下看了看。
“那几棵树都是文物,听说已经好几百年了。”
“文物还能买?”
“能买啊,你们苏家实力雄厚!”沈春光进屋开了灯,站在门槛上就回了苏诀这么一句。
苏诀差点被她磕死,随着沈春光也进了屋,看了一遍屋内的陈设,东西不多,但样样考究。
“苏霑对你确实上心。”
沈春光哼笑:“那是你弟弟。”
苏诀不接话了,刚好看到墙角摆的两只行李箱:“怎么?准备打包东西回云凌?”
“嗯,不过这是前几天打包的,院子我估计以后也不大会回来住了,等有机会还给你们苏家。”沈春光一口一个苏家,咬“苏家”两个字的时候还带着一点燥闷的情绪,听得苏诀有些膈应。
虽然他跟苏家那边不亲,但好歹他姓苏,脱不开他也是苏家人。
沈春光进了里屋,拿了床被子出来。
“你要在这住几天?”
“不一定,可能明天就走。”
“哦,那早点休息,洗手间在那头,有热水,你可以先洗澡。”沈春光交代完便抱着被子去了另一间屋。
其实这院子面积不大,撇开厨房客厅等,也就两间能睡人的屋子,一间之前沈春光睡的,有床,另一间没有床,堆了一些杂物,不过倒有一整套老式酸枝木榻榻米,上面的褥子已经有些旧了,沈春光又在上面铺了一层被子,扔了个枕头在上面。
弄完这些又走去把屋里的后窗开了,房间里长久不住人,有些霉味,她想开窗透透气。
很快苏诀已经洗好澡出来,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见沈春光正坐在铺好被褥的榻榻米上。
“你一会儿还回他那儿?”
“不了,留这,夜里村口打不到车。”她答得很自然。
苏诀也没多问。
三年相处他跟沈春光其实已经很亲,走在街上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是情侣,更甚是夫妻,可是这种亲近跟大多数人理解中的“亲近”又有些不同。
苏诀走到榻榻米前面。
“既然你留下来,那你睡床,这里给我睡。”
“那是当然,我又没说我要睡这里。”
“……”
沈春光拍拍腿从榻榻米上站起来,苏诀又气又想笑,她当没看到他的表情,咬了咬手指:“行了,你坐了一天车,早点睡吧,明天我请你去村口吃早饭。”
沈春光说完就要出去。
苏诀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喊:“等下。”
“嗯?”
“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那一刻苏诀的口气带着一丝温软。
沈春光放下手指:“谢谢你跑这么远来看我。”
“……”
“算了。”苏诀就知道会这样,自嘲般笑了笑,“那WIFI密码?”
“什么?”
“无线啊,我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
沈春光耸耸肩:“你觉得这种气质的院子里会有无线网?”
“……”
沈春光走后苏诀无事可干,在屋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走到后窗窗口,窗外是那条小河,河面宽窄,河两岸都是银杏树,枝叶繁茂,现在又是夜里,所以河对岸有什么根本看不清楚。
关略洗完澡已经快到凌晨,沈春光似乎一直没回来。
接个人要接这么久?
他给雅岜打了个电话。
“怎么说?”
“九哥,她确实是去接苏诀的。”
“然后呢?”
“然后…”雅岜在考虑后面的话该怎么组织才能不惹电话那端的男人生气,“然后他们在车站吃了一顿饭。”
“吃到现在?”
“没有,完了就去了银杏村的院子。”
“一起?”
“…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