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有些疲累的顾秋妍和张湛,叶婴落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有顾老师在,”张湛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已经抢救过来了。”
顾秋妍却并不居功,说:“就算我不在场,以你的医术和经验、见识也一定能救回那孩子的。真没想到,我的一个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学生,多年后竟也能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合格医生。”
张湛嘻嘻一笑:“连我这样上学时总逃课的家伙都成了技术骨干,您对咱们这行业水准下滑很失望是吧?”
“得了,别跟同行经验交流大会似的。”小可拦下这师徒俩说的话题,问:“你们说的那病是什么玩意,我查阅了一下,越看脑子越乱。”
张湛说:“那孩子黄疸过高。这是每个新生儿在前两周都要经历的正常现象,叫做生理性黄疸。”
“我们只看到一堆什么每毫升什么量多少多少的数据,看得头都大了。百科里什么时候能学会说人话呢?总是莫名其妙的把简单的事解释得很复杂,好像这样才显得专业似的。”叶婴落发起牢骚来。
“精辟!”张湛称赞了叶婴落一句,继续讲:“那就不说百科上那些数据。简单来说,新生儿在离开母体之前的胎儿期,氧气和养料都是由母体提供的,那时期胎儿和母亲虽说是两个生命,但却由胎盘、脐带和母体内的血管连着,要算作是一体的。”
他喝了一口水,又说:“但离开母体后,胎儿就得改称婴儿了。这个完全独立出来的生命体就要靠自己呼进氧气,靠自身来吸收、运输养料和排出废气废物了。这和在母体中是完全不同的两套循环方式。”
“可是,这和那种叫生理性黄疸的症状有什么关系呢?”叶婴落问。
顾秋妍接过话来:“你想啊,离开了母体,就得靠自己的肝脏造血、靠自己的肺呼吸空气、靠自己的肠胃消化、吸收和排泄。这和在母亲体内当然不同了。所以婴儿在新生期内都会因此发生一次生理性黄疸。
这黄疸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小孩子生出后跟在母体内靠脐带供养时的血细胞状态完全不同,靠自体呼吸后血液中的红细胞结构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来那些和母体共享的会解体掉,重新更换成属于自己的血细胞。而婴儿弱小的肝脏处理不掉过多的血细胞,那些由红色铁离子转变成了黄色亚铁离子的废弃血细胞就暂时附着在血管壁上,婴儿也就呈现出了黄色,所以才叫作黄疸。”
叶婴落瞪着大眼睛问:“造血的不是心脏吗?”
“傻孩子,”顾秋妍驳斥道:“心脏就像一只血泵一样,负责的是提供血液循环的源动力,这并不代表血液就是由心脏造出来的。”
“如果每个孩子都会得黄疸,怎么有的就严重了需要抢救呢?”小可问。
“人和人的体质不一样呗,这叫天根,往玄点说就叫仙根吧。”张湛越吹越邪乎:“每个人先天资质不一样,有些命格较烂的刚生下来就死了,有些则强壮如我这般,有的像你小子一样变异出个“感官综合症”、还有叶姑娘的……呃,”他见叶婴落眯起眼睛来要骂人,赶忙改口道:“叶姑娘这样的出众美貌,还有些人能成为像顾老师这样的精英。抛除了意外的成分来说:每个人能有怎样的成就和发展,这些都被写入在成为生命体之后的基因里了。咱们人类借助科技的力量现在已经能够抵达月球,能够潜入海底数千米,可是很多最本源的问题,诸如“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人的思想是从哪儿来的”还有“为什么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之类的,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顾秋妍被张湛绕得直摇头,心想这人也真够没谱,说话怎么像喝多了似的,从婴儿的生理性黄疸竟能扯到探月和潜洋那去。她连忙摇摇手止住张湛继续思维发散,将小可的问题又引回他们探讨的范围内,“张湛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每个人的先天体质不同造成的。”
小可想到哪说到哪:“难怪咱们叫做黄种人,原来是因为生来就是黄色的,”他指着叶婴落说:“别看你长得这么白,一两周大的时候也一定是一个金娃娃。”
“你傻啦?谁说是因为生下来会得黄疸才叫黄种人的?那么黑色人种、白人又怎么说呢?他们在婴儿初期一样会得黄疸体表呈现黄色的。”叶婴落说。
“依照这个命名方式,他们的病该叫黑疸、白疸才对。”小可也和张湛一般思维跳越起来:“如果是绿巨人呢?他们那个种族的人小时候得的应该叫绿疸才对。”
叶婴落也和小可调侃起来:“哪有绿色的人种?再说,全身泛绿那是胆坏了吧?”
张湛本想说全身泛绿的人那是大王八,但是把话题扯到那些超级大绿帽君的身上太鄙俗了,于是他回答叶婴落:“成年人分解血中铁元素的能力差了同样会得黄疸,黄疸性肝炎这病你们听说过吧?而且肝胆相照,肝坏了的人胆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当然,”
“这不是重点!”张湛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小可和叶婴落听到他说“当然”之后就猜到他接下来的话一定是一个转折,也同时和他说出这句话来。
张湛横了他们两眼,又当作没看到顾大夫善意的嘲笑一样继续说:“重点是,小可你说错了。人生来可不是黄色的,而是淡红色的。”
“淡红色?”小可和叶婴落都没见过新生儿,听了张湛的话都很惊讶
“没错,”顾大夫也点了点头,“刚出生的孩子,皮肤很薄,连身上的血管分布都能看得到,俗语里把这类新生婴儿叫作赤子。”
““怀德之厚,比于赤子。”听过这句话吧?”张湛问。
小可点了点头,“《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