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微笑着看着面无表情的步惊云,他不是在嘲笑步惊云,只是对这个少年的命运太感兴趣,这“风云世界”一风一云,西门不知道,那“风”到底是不是聂风,可他却肯定那“云”一定是步惊云,因为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他更受上天的眷顾的人了。
虽然这种“眷顾”一直在以“作弄”代替!
步惊云依旧木无表情,只是抬手挥退了逼近身侧的石子,这年头兵荒马乱,朝廷的控制力早就所剩无几,步惊云刚露了一手,霎时之间激愤的人群登时没了声响,只有那妇人还凶悍地喊着捉人。
聂风终于也明白那个老李为何会把她痛打一顿了,当下足尖一点,迅速赶上了步惊云的步伐,嘴唇嗫嚅了几下,终于道:“云师兄……”
步惊云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无法言喻的悲凉,头也不回地回道:“习惯了。”
阔别数年再见聂风,断浪的脸上也满是喜色,他对步惊云的印象不甚好,对聂风却是敬如兄长,当年聂风舍弃雪饮,抱着自己滚入江水,要不是他一直拉着自己,自己或许早已葬身江水之中。
“风,好久不见!”
眼见断浪与自己打着招呼,聂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才像是认出了他,有些不确认地道:“你是……浪?那你是……”
西门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年他变化甚大,不止面孔越发莹润成熟,身高也是更加鹤立鸡群,加上此刻染了头发,早就跟之前判若两人,聂风自然是认不出他。
倒是步惊云轻易地认出西门让他有些惊奇,两人算起来也不过是数面之交,加上自己如今剑心已成真气内敛,相隔几十米步惊云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至于断浪,模样更是大变,聂风认识他的时候不过他才八岁,还是个不懂事儿的娃娃,这一年断浪长得甚快,模样业已褪去稚气变成阳刚少年,加上他整日待在湖中练剑,整个人晒得跟黑炭差不多,现下聂风认不出他也是正常。
断浪咧开嘴笑道:“我就猜你认不出我,这些日子实在晒得太黑了,倒是你没怎么变,还是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断浪脸庞黝黑,牙齿倒是洁白整齐,一开口竟是说不出的滑稽,只是聂风却在苦笑,他的相貌随他母亲,昔日的武林第一美人又岂会丑了?
两人一番寒暄,想不到两队人的目的竟然巧的很,都是打算回凌云窟为父立碑。西门心头有些疑惑,中华阁来去自由,断浪有空南下吊祭亡父却是好说,倒是聂风被雄霸强纳为徒,雄霸此人刚愎自私,断然不会轻易放他下山,此番聂风能够顺利成行却不知是何缘由了。
西门的目光不由地转向了一旁的步惊云,而步惊云的目光也在直直地盯着他。
“近日,江湖上盛传的‘剑圣’,便是你吧!”步惊云突然道。
西门闻言苦笑,说到剑圣,此世间却是还有一人。
……
无双城郊。
独孤一方脚步踉跄地在荒野上走着,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地,草木难生飞鸟不存,一眼望去满目苍凉,但这片偌大的荒地正中,竟有一间简陋窄小的茅屋静静地闪着灯光。
独孤一方面无表情,待终于行至小屋门前之后,竟颓然地坐倒于地,与之前那意气风发的霸者之姿判若两人。
“大哥,我已守不住这无双城了,若你再不重出江溯,无双必亡!”
“哦?”
独孤一方满脸愁苦,隔着一道小小的木门,慢慢地向屋内之人讲述着现今江湖的形势,更是连败于西门的细节也都交托无漏,屋内人一直默默的听,竟然木无反应,良久良久,独孤一方的耳边才传来一阵洪亮至极的大笑声。
“真是可怕!”
可怕二字甫出,一直盘坐着在屋内的人陡然纵身而起,一纵之间,便如一柄举世无双的神剑般,穿破小屋屋顶拔鞘而出。
他落在屋顶,扫视周遭的万里穹苍,仰天厉笑:“想不到二十年了,竟又出一剑中圣者!真好!真不枉老夫求剑一生,为剑牺牲的一切了!”
厉笑声中,他更是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宝剑,凭自己无比敏锐的剑中感觉,脚步一起自屋顶电射而出,直朝着北方狂奔而去。
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划过长空,消失在天际。
“剑圣?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