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只是未曾跑到半道，又是一颗子弹自斜上方射来，就落在林小朵脚前三厘米的位置。

冷汗湿了少女的后背心，林小朵望着脚尖前的地板上镶嵌着的这一颗与拇指相同尺寸的大号子弹，顿时醒悟了过来，蓦然回头，又惊又怒的将眼神投向上空。

就跟许多商场的构建是一样的，淞南医院采用的中空型建筑风格，站在走廊上能轻易看见楼上、楼下走廊的人和物，所有人的目光尽数投向子弹来处，她们看见的是一个疯子。

确切来说，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穿着满是漏洞的破旧衣裳，脚上拖的是一双连拇指都暴露在外的布鞋，乍一看不难令人联想到丐帮，或者疯子之类的存在。这人佝着背，左手握一瓶红酒，右手举一杆极其诡异的枪。

这支枪很长，近两米，比他人都高，枪杆一头架在走廊扶手上，枪尾抗在他肩上，黑洞洞枪口近包子大小，仍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硝烟。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还是别乱动的好。”

疯子冲嘴里灌了口红酒，猛一舔嘴唇，阴笑道：“我家的宝宝可不喜欢吃死肉。”

“吃死肉？宝宝？”

林小朵一时对他的言论稍感疑惑，可再一想，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脸色一沉，怒骂道：“糟老头，你说吃死肉是什么意思？你个王八蛋！为什么要对叶大哥开枪！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啧啧啧，申城的丫头真是娇贵，怎么就越看越想撕开来咬一口呢？”疯子不怒反笑，他那满头乱发居然跟长了魂似得，自个儿动了起来，“是啊，我到底还算不算人呢？你问我为什么杀这小畜生？呵呵，他杀了我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兄弟，你说我该不该杀他？”

阴森至极的语气配以他那满头诡异扭动的粗黑发丝，令得众人暗暗心慌意乱。林小朵最怕的便是鬼，见次情形顿时就蔫了，心悸的不自觉后撤一步，吱吱唔唔不知该说何是好。

“你是尸虫？”

沐雨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苍白的小脸虽看似平静，可却充满着浓浓怒意，她沉声质问道：“你不可能是尸虫，叶哥哥说过，虫子会进化出智慧，可绝不是那么早的时候。而且，你用的是枪，就算虫子达到了一定的智慧水平也绝不可能那么早用枪。说，你到底是谁！”

如果众人没记错的话，这是末日以来，沐雨第一次开口说出那么长一段话。望着她小脸上的怒意，已经沉着稳健丝毫不乱的整理分析，均是暗自惭愧。

“咦，你这小丫头倒是有些有趣，居然完全不怕，啧啧，奇了怪了。”

疯子捋着下颚上这一撮黏巴巴的短须，赞叹的点点头，不禁笑道：“性格那么倔强，胆气又足，我倒是有点不舍得杀你了哩。不过你的肉肯定比上一个护士丫头的要香，她那**，太油了。”

疯子似是意犹未尽的回味着砸吧着嘴，殊不知几个孩子听到耳里已经开始有些反胃了。

“反正都快是要死的人了，告诉你们也无妨。”疯子冷冷一笑，将枪口对准沐雨这丫头的心脏位置，道：“其实吧，老子到底算不算人，我自个儿也不知道。和平年代老子被你们这群娇贵的申城人踩在脚底下，步步排挤，更被当作是社会的垃圾、蛀虫、毒瘤……但这些都过去了，重点是，末日来了！不，是新的世界，完美的世界！”

疯子的情绪有些激动，抓起酒瓶又往嘴里猛地灌上一口，咧嘴狂笑：“它赋予了我力量，赋予了我的力量。老子杀过人，吃过人肉，吃过兽肉，可唯独没吃过虫子，知道为什么吗？”

“告诉你们，不是怕中毒，不是嫌不好吃，而是老子能和虫子沟通，能跟他们拜把子！所有虫子我都能沟通，所有虫子我都能接触，它们不会杀我，而我，只有我，能够跟它们交易，成为伙伴！”

“我提供人类尸体、人类避难所、甚至活人给它们！而它们，给我一种能增强实力的鹌鹑蛋，给我玩女人，给我肉吃，成为我唯一的兄弟！”

跟虫子沟通？！众人再度一怔，听说过可以跟动物沟通的，可却从没听说过能和虫子沟通的！

是怎么沟通的？用嘴还是腹语，还是眼神、手势乃至……触角？

她们听着这段话，眼神望向他头上那一堆漫天扭动的诡异头发时终于意识到了一点——那根本就不是头发！而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盘踞在他头顶上的虫子！

呕——两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女孩意识到这个问题时立马就捂住嘴吐了起来。

“嘿嘿，觉得恶心就对了。在你们申城人，哦不，是你们有钱人家的眼里虫子、乞丐都是同一种东西，恶心、反胃、没有尊严的、能随意践踏的蝼蚁！”

疯子的脸上扯开一抹扭曲至极的冷笑，他倏然猛地将酒瓶朝众人站着的九楼走廊上一砸，抄起枪狂开数枪，怒骂道：“老子就他吗的没钱怎么了？没钱就该挨你们白眼，就该挨你们揍、挨你们骂、挨你们吐口水？滚尼玛的逼的，老子现在是王，老子要杀谁杀谁，你们谁能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