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现在来规定一下,”沙蜥眯起眼睛,睫毛的缝隙里透出一点掩饰不住的寒光,“不要做任何让我捉摸不透的事情。”
之后的一切进行得格外顺遂,峰子很争气,连续十枪中靶,别说我简直不敢相信了,就连峰子自己都是一愣一愣的。好在沙蜥很满意,爽快的履行了诺言,当场搞来了两支麻醉剂,塞到了我手里。
我默默翻了沙蜥一白眼,心说就您这智商,估计这世上没几件事情能让你捉摸透吧。
只能说,活到这么大,得有多能打。
手里有了麻醉剂,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抬头望一望天上的大太阳,绕到背后下黑手,一把把峰子按倒在滚烫的沙地上,以“他真的撑不下去了你看这表情多痛苦多纠结不如明天再比试”为由,婉拒了沙蜥手下那位高手的邀战。
刚才,看峰子那亢奋的状态,我是很害怕的,这厮发现自己的枪法在受伤的状态下突飞猛进,简直嗨到飞起,左眼写着“我厉害吧?”右眼写着“放马过来!”脑门儿上冒的烟都聚成了“不服”俩字儿,倒不是怕他万一跟人家拼起来,而是怕他万一真的拼赢了人家,那就麻烦了。
有了麻醉剂,还可以撑个一天两天,我就有希望想出办法,把那五个一起进来的女人一并救出去。
为了方便照顾,峰子暂时可以跟我们住在一起,也就是说,在我们逃出去之前,他要住在集体宿舍,跟一群……女人。
这一来可好,一间屋像炸了锅,炸得声势浩大风生水起,比霍城酒吧还要香艳热闹,就像一只纯洁的小羊羔被拽进了狼窝,峰子这一朵艳丽的公花,马上遭到了一群女蜜蜂的惨烈围攻,我因为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愣了一秒钟的神儿,一秒钟之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踹开了不止二里地。
这么远远一看,眼前景象着实是尉为壮观,各种花色各种款式任君挑选。
“好帅啊小伙子。”“晚上睡我身边啊。”“今年多大了?”“有没有讨老婆啊?”“觉得我怎么样?”“在我们基地里,每个人都要来这里挑人的,帅哥,你挑我啊。”“你热不热?我帮你脱衣服呗。”“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哪里受伤了?让姐姐看一看,马上就好了。”“哪儿啊小可怜?”“来看一看嘛。”……
接下来的问题过于黄暴,我已经默默旁观学习,请组织放心。
峰子求救似的一边拽紧衣服一边看着我,我鼓捣着麻醉针的说明书,高深莫测的一笑,给了他一个“没空搭理你”的眼神。
说明书是法文的,幸好之前学过一些,虽然不认得那些复杂的化学成分,但是一些使用步骤、注意事项、不良反应,基本上还是看得懂的。
看来看去,我念到了最关键的一行字:“药效持续期限:20小时。”
等等,20小时?峰子昨天是几点打的麻醉针?
他是昨天半夜从病院逃出来的,最后一针的时间应该是在下午,那么到现在为止,药效岂不是已经快过了?
如果此时虫蛊发作,会有什么后果?
“我是说真的,离我远一点!”正纠结着,峰子突然发火,一把推开围在身边的几个女人,几乎是爬着缩到了墙角,一手拽住了铁管,一手按着左腿上缝针的地方,那双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我从中看到了某种说不清的情绪,猛然间反应过来,这人似乎从来没有如此示弱过。
我心里咯噔一声,忙挤出针管里的气泡,往峰子身边跑,跑到半路耳畔传来风声,条件反射地抱头蹲下,只听头顶上轰的一声,峰子一脚踢进墙里,用力过度,失去了重心,摔倒在碎落一地的墙皮上,接着,他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一边又拼命往下按自己的腿,动作非常矛盾,简直到了一看就有病的程度。
我拍拍脑袋上的墙皮,小心翼翼地捡起针管。
“别靠近我!”峰子摇着头,往门口张望着,重心压得很低,慢慢扶着墙往外挪,“我的腿……有点奇怪,不听使唤了。”
这是预料之内的,因为梅葛曾经说过,这种蛊虫埋进骨髓里,可以控制身体局部的意志,也就是说,这条腿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了,是那条虫子的。一条杀伤力很强的腿交到一条虫子手里,想想还真是有够可怕的。
梅葛还说,这样会很疼。
一念至此,我马上抛开了害怕,心说大不了就是被踢两脚,伸头是一脚缩头也是一脚。深呼吸给自己壮了壮胆,便举着针管凑过去,说:“你停下别走了,我知道怎么办,先打一针再说。”
没等近身,峰子飞起一脚踢过来,踢飞了我手里的针管,这一脚劲儿好大,踢得我手腕发麻,正揉着,峰子露出歉疚的眼神,然后非常慌张地转过身去,屈起腿开始猛踢墙,简直拼了,好像墙里埋了金子似的,撞几下把膝盖撞得全是血,踢着踢着,甚至咬起了胳膊,像小狗一样发出闷闷的呜咽。
女人们吓得缩在床脚,有几个甚至尖叫起来。
“你们都别吵!”我回头吼一声,又转头吼峰子,“你给我冷静一点!不要输给它!”
“什么?”峰子咬着牙,吐字不清,密集的汗珠顺着敞开的领口往下淌,牙缝里问道,“输给谁?”
我支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说如果知道了真相,这傻孩子会更加毫无顾忌地自残吧。
到底告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