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如果是活人,应该是可以查到的。但也不排除有特别的情况发生。比方说,你们说的这个芸芸,生辰八字没说对。所以,对不上号。也可能,是生死簿丢失了一些信息。前阵子,我们地府搞户籍信息联网,的确是漏了一些人的信息。这个,是不可避免的对吧!要是按我们哥俩儿的做法,查不到的都按失踪鬼口处理。也就是老崔死心眼儿,非说这事儿非同小可,直接上报给平顶王了。结果,就整出了立案侦查,要不我们哥俩儿也不会知道这个事儿的。”
突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吐槽这地府的户籍联网吧!我是实在没那个心情。再打探芸芸的信息呢?看似是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黑无常见我不说话,竟然叹了一口气。然后安慰我说:
“胡来!你也别愁!这边有什么信儿呢!我们哥俩儿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这个手机,就给你好了。也方便跟你联系。”
说着,黑无常就从兜里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诺基亚来。虽然是蓝光屏的,但我还真是挺感激他的。嘴里连谢谢带推辞的客套,手却已经把手机给接了过来。等我把手机揣进兜里,黑无常则是再度桀桀一笑,然后把那张大肥脸凑到我面前说:
“我手机给你了,我也没啥用的了。你回去,给我换个苹果烧过来啊!”
我当时就呆住了,心说公务员的便宜不好占。但我还是笑着点头,答应了他。黑无常则是笑得更灿烂了。
随后,黑无常又递给我一张面值十亿的冥币,说是给我回去时候打车用。同时告诉我说,要是不着急回去,可以往里面溜达溜达,现在什么半步多、鬼门关、望乡台、恶狗村什么的都开发成旅游景点了,而且都是免费不收门票的,主要是为了带动地府的经济发展,提高GDP。我当时是满脑袋黑线啊!心说这地府也真心有点不着调。一直站在黑无常身侧没说话的白无常,则在我和两位大爷作别的时候,突然甩着大舌头,一下抽在我脸上,甩了我一脸的哈喇子。在他凝眉瞪眼用舌头摆出一串造型之后,黑无常就桀桀的笑着解释说:
“上次七哥变小孩儿,你没认出来!七哥这是在找你茬儿呢!”
我再次满头黑线。但最终只能是赔笑加赔罪。毕竟当年初见面的时候,他俩要抓我去顶失踪鬼口的记忆,总能让我在回想起来的时候,各种心底发寒。
和黑白无常道别之后,我几乎没什么犹豫,就跑向了马路对面,坐上了我来时的那辆出租车。至于黑八爷说的那些个景点,我还真没什么心思观赏,毕竟我是个活人。而那些景点在我死了之后,有的是时间去看。而且,相较之下,我觉得我还是赶紧还阳的好。毕竟芸芸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呢!
回去的路上,司机大哥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也不说话,车也还是那么悄无声息的飘着,仍旧让人觉得诡异异常。而我的心思,则开始全部放在了现实里……
芸芸出事儿,起点就应该是双发村。双发村所发生的事儿,想来也应该是有迹可循的。在三年前神棍周打捞出那口不见了尸体和棺盖的降棺之后,那九头鬼车的局,应该就已经破了。所以那地方再也没有人溺死。毕竟于得龙也承认了,于洋溺死和风水无关,完全是他一手搞鬼的。至于每年撒鱼苗,应该是安抚被镇压多年、生气淤积的地脉的一种方式。如此一解释,双发村的事儿就说的通了。
整体的脉络清晰之后,需要解释的问题就剩下两个了。一个是,于得龙媳妇的死。那降棺虽然阴气很重,常用那缸里的水,会对人有影响,但那降棺绝对不是法阵,肯定不会有克死人的功效的。那么,于得龙媳妇的死只剩下两个可能,一个是,她心里真的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执念和毅力,才把自己按在水缸里自杀。另外一个可能就是和芸芸的魂魄的失踪有某种关联。据于得龙说,芸芸的魂魄虽然被他拘了,但他却并没有拘到手,也就是说,是在他拘魂的过程中消失的。由此推断,这里面可能还有某种我没看破的神秘力量或者神秘人从中作祟。由此才导致了芸芸魂魄的失踪以及于得龙媳妇的死。只是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到底又来自何处呢?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神棍周。
神棍周,有可能是个神棍,而根据现在的情况来判断,他不是神棍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一直以来我所经历的事情当中,都有这老神棍的身影。如此看来,我真的很难不把矛头指向他了。至于芸芸的信息“查不着”,应该就是地府自己的信息遗漏问题了吧!
想着,我就做了决定,还阳之后,我立刻想办法去找这个神棍周。最好的方式,当然是通过当年帮我和强子联系阴阳先生的中间人去联系神棍周,如果不行,那我就让黑无常帮我查查。那黑无常不是说了么?生死簿可以查到一个人一辈子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什么事儿,见过什么人么?再说了,我的苹果手机,可不能白给他买。
大概,在车上胡琢磨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出租车就在阴阳路上的某一位置停了下来。我简单看了看身边和脚下的景象,大概就是我刚刚阴过来时的地方。我伸手把黑无常给我的十亿冥币递给的哥,然后就拉开车门下了车。在我的脚踏上地面的那一瞬间,那种失重的感觉立马出现。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回到阳间,端坐在我的小客厅里了,我的手里,则多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诺基亚蓝屏手机——这是那黑无常给我的。
我喝了一口摆在身边的冰红茶,然后起身活动了一下已经坐的发麻的双腿。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发现只是晚上九点多一点。我阴下去,才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觉得时间尚早,就出门打车去了医院附近,找了一家扎彩铺,花五块钱买了一个苹果手机,又花了两块钱买了个充电器。就近找了一个十字路口,念叨着给黑无常烧了过去。然后就打车回了家。在我踏进家门的那一刻,黑无常给我的那个蓝屏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赶忙拿起来翻看,结果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
“手机已收到,十分感谢。”
我心里暗叹地府的快递效率真高。当即我也给黑无常回了一条信息:
“八爷,帮我查下一个姓周姓神棍的家庭住址,几天前,我和他在双发村见过。”
大概隔了两三分钟,手机再震,屏幕上写着:
“五常市金山大街1号,周记扎彩铺。”
收到黑无常的这条短信,我安心了不少。打算明天上午,就过去看看!不管这神棍周是骡子还是马,我都得把他拉出来溜溜。不过,转念之间,我突然有点心疼:
“老子给黑无常买手机加充电器才花了七块钱,来回打车,我可花了十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