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迪阿立刻就断定,那个外国人跟此事有关。怪不得他和警察局的专家都分辩不出绑匪的口音,原来他是外国人,而且印度语居然说得相当好。据谢尔巴哈德的一个邻居说,案发当天他曾看到过一个外国人。但当时,没人把这个外国人跟此案联系起来。如果绑匪真的是那人,他的目的是什么呢?照片上女人肩膀上的纹身有什么含义?难道是根据西玛的胎记纹出来的?可她又如何见过西玛。难道这起绑架后面藏着巨大的阴谋?
敦迪阿根据普丽卡和那个邻居的回忆,绘制了此人的图像,但据估计只有四五分相似。图像散发出去,倒是找到几个长得像的外国人,但经过调查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这天,有人拿着一张报纸来到警察局提供线索,报纸是两年前的,刊登着一则寻人启事,说明寻找一个身上有蛇样纹身的婴儿,上面有一张照片,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来正是普丽卡形容的那样:一个女人的肩膀,纹着一条弯曲的小蛇。
两年前,就已经有人在寻找这个蛇样纹身,而那个时候,西玛还没有出生呢。敦迪阿感到了一种神秘的气息。在印度这个古老的国度里,人们把蛇看成是神的化身,甚至有人把蛇当成图腾来崇拜,民间更有许多关于蛇的传说、故事。这张照片跟西玛的胎记到底有什么关系?
登这则寻人启事的人留下了名字:迈克尔。当时的联系地址是一家旅馆。敦迪阿找到那家旅馆,两年前的记录却早就不见了,而海德拉巴市的外国人很多,对这个年轻人,更没人有任何的印象。
敦迪阿并不沮丧,通过入境记录,他查到迈克尔是美国人,两年前来到印度,一直没有出境记录。在西玛被绑架前,迈克尔一直在海德拉巴市各地出现,反馈回来的信息无一例外地说明,他一直在寻找肩膀上有纹身的初生女婴。但西玛被绑架后,迈克尔的护照名字就再没有出现过。
如果绑匪真的是迈克尔,那么西玛真的死了吗?敦迪阿一直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此案因为其怪异,被新闻界炒得沸沸扬扬,一个西方人带着一个印度的小女孩儿,到哪里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而西玛又是个啼哭不休的孩子,更容易暴露踪迹,迈克尔应该没有能力把她藏那么久的。或者,迈克尔已经偷渡出了印度?或者,他真的杀死了西玛?
此案陷入僵局,却突然柳暗花明。这天,一个小镇警官多卡森打来电话,说西玛被找到了,他们抓到了迈克尔。敦迪阿兴奋极了,急忙带着谢尔巴哈德赶到那个小镇。多卡森在等着他们,一边带他们去警局,一边告诉他们事情经过。小镇上有一个大型化工厂,那里住着很多美国来的技术顾问,还有一些技术工人,他们中的一些人在工厂旁边租房子住,形成了一个美国人的居住小区。今天上午,他经过一所独立的房子时,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声音十分凄惨恐怖。他敲门却没人开,便破门而入闯了进去。他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而一条眼镜蛇正顺着床腿爬到床上,嘴里喷着蛇信。化工厂附近就是山区,毒蛇经常爬入居民家中,这种事情实属寻常。多卡森不敢伤害毒蛇,抱着女孩逃了出来。
周围的邻居都很奇怪,他们一直以为房子里只住着一个单身男人,没人知道屋子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多卡森联想起报纸上关于西玛的报道,动了疑心,解开女孩的衣服,结果发现了蛇形胎记。于是他立刻叫来同事,埋伏在房子周围,在迈克尔回来时将他抓获。但迈克尔一口咬定,西玛不是他绑架的,而是他在路上捡来的。现在审讯还在进行中。
到了警察局,谢尔巴哈德抱着西玛又哭又笑,他一直以为宝贝女儿已经不在世上了。他要求看一看这个绑架女儿的恶魔。
审讯室里的迈克尔二十三四岁年纪,看上去很沮丧。见了西玛,他的眼睛突然一亮,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呜呜地哭了,他绝望地喊:“把她还给我,她是我的……”
谢尔巴哈德愤怒地冲上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他还要再打,怀里的西玛突然大哭起来。谢尔巴哈德哄着女儿,暂时放过了迈克尔。迈克尔爬起来,痴痴地看着西玛,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谢尔巴哈德面前:“请你把她还给我,她……她是我的妻子啊!”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西玛明明是个小女孩儿,他为什么说她是他的妻子?迈克好像崩溃了,他哭着说出了事情真相。
原来,迈克尔的女朋友是印度人,在美国读书的时候结识的他。两人疯狂地相爱了,他的印度语说的那么好,就是他的女朋友教的。或许是上天忌妒他们的爱情,没多久,他的女朋友身患恶疾去世了。她临死之前对迈克尔说,她爱他,她会再次转世,让迈克尔务必找到她,她说她会留下供他寻找的线索。迈克尔伤心欲绝,但却相信女友真的会转世,神秘的印度,有很多转世的传说。于是他早早地来到印度。
他不知道女友会给他留下什么线索,但他想到女友身上的胎记——敦迪阿等人都以为那张照片上是纹身,其实只是胎记而已。那个时候迈克尔还有一些钱,于是在报上登了寻人启事,后来他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只好去大小医院打听,结果普丽卡告诉他,谢尔巴哈德的女儿身上有这样的胎记。于是他把西玛偷了出来,并且假扮成绑架者,声称自己撕票,希望谢尔巴哈德以为西玛已死,放弃寻找女儿。没想到敦迪阿紧追不舍,引得全社会都在关注此案,最后更因为意外而暴露了身份。
“你这个疯子。”谢尔巴哈德大骂,“我的女儿怎么会是你的妻子?你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才对。”
敦迪阿不解地问:“你是如何带着西玛来到这个小镇?上千公里的路程,难道没人注意到西玛吗?”
迈克尔喃喃地说:“西玛就是我的妻子转世,我不会错的。从我抱起她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一直在笑。我将她放进旅行箱里,留了透气孔。我告诉她,她不能哭,不能被人发现。她听懂了我的话,任我一直把她带到这里,从未哭过一声。如果她不是我的妻子,她怎么能做到这一点?要不是今天那条该死的蛇吓到了她,再过些日子风平浪静后,我就把她带到美国了。”
敦迪阿怔住了,一个半岁的小孩子,怎么会从不啼哭?难道她真是迈克尔从前的妻子转世?她身上的胎记真的是她留给迈克尔的印记?他不由得把目光移向西玛,他大吃一惊:西玛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幼稚的小脸上竟然有着深切的悲哀,而那原本是在成人的脸上才会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