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个陶渊然会突然出来搅局,乱了我们的计划。”奔走在荒野上的灵蛇主沉声道。
“啊,确实意外。”貔貅主低低地道。他的断臂已经不再流血,只是脸色惨白,“宁观用二十年大梁帝王龙运帮他恢复肉身也就算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能重新捡回那二十年前独步天下的剑意。”
“对寻常武人来说,失去了武道意志,就很难再找的回来。但是他们那些人,不能用常理来揣度。”灵蛇主苦笑,“宁观这人不也练武道意志如吃饭喝水么?”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快点回去,向门主禀报。”貔貅主说着,加快了速度。
……
村落里,院子中,四个顶尖高手正聚在一起。
“老陆,我又仔细想了想。”宁观道,“觉得太上天因为这点气运就对你下手的可能性很小。”
“嗯?可是他们这不是已经下手了么?”陆柒捌嗤笑。
“在顶尖武力凋零的时期,太上天居然还能派出两个武道大通玄,并且不惜动用人情和支付丰厚报酬来请动另外两个武道大通玄。”
“这么大的阵势,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杀你,太浪费了。老陆啊,你的命真没你自己想的那么值钱。”
宁观这一番话说完,有没有道理姑且不说,倒是很戳陆柒捌的心。
“你倒是说说,这太上天想干嘛?你不是从里面出来的么?”陆柒捌冷哼。
宁观一摊手:“我在叛逃之前,就是太上天培养的打手,很多东西都是偷偷潜入藏经阁翻卷宗才知道的。门派运作的方面我一窍不通。”
说着,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了青蜉蝣。
青蜉蝣面无表情地道:“别看我。我在太上天的时候虽然是太上四主之一,但是基本不怎么管事,也是个打手而已。”
她在太上天的时候,不是查着宁观的资料行踪,就是修行武道。也没有参与具体的门派运作。
“这样一来,我们连推测太上天心思的线索方向都没有啊。”陆柒捌道。
“如果你们能把那个南疆蛊王给抓回来,应该可以了解到一点什么。”宁观摩挲着下颌道。
“其实当时是有机会可以擒下那个南疆蛊王的。”陶渊然道,“可惜,我自己撑不住。”
“此话怎讲?”陆柒捌一怔。
“我的剑意,其实并没有完全回来,就如同风中残烛一样,飘摇欲坠。”陶渊然摇头道,“每天能挥出那么一剑两剑,就已经是极限了。”
“没了武道意志,单靠肉身体魄和武道罡气,不可能是一个完整武道大通玄的对手。所以我当时没有对那南疆蛊王穷追猛打。”
四人商讨许久,还是没能确定太上天的意图。
“算了,他们应该也翻不了什么浪花,这里可是汇聚了整个江湖的顶尖高手,太上天不管怎么样都不敢动手的。”宁观道。
太上天全盛时期,有太上四主,正副三个门主,天门左右使,还有六七个宿老,都是武道大通玄战力。之下的武道通玄人数更众。
那个时候的太上天,估计能正面叫板整座江湖。但是现在不行。
五年前一战,两个副门主被杀,当时的太上四主被杀,那群宿老被杀了两三个,剩下的五年里老的老,死的死,还能动弹的就剩个藏经阁长老。
如今好不容易有新一代的太上四主成长起来,偏偏其中最强的蜉蝣主还叛变门派,击杀了太上天的顶尖战力之一,天门右使鬼爷。
在这种糜烂的局势下,太上天为什么不惜借用外部力量也要对陆柒捌下手?
“老陆,太上天对你下手的原因,估计是因为你是最好下手的那个。”宁观道,“你的武功,在天下前十五里,几乎可以说是倒数。而且又喜欢一个人去金澪城逛青楼,是一个相当好的目标。”
“也就是说,太上天的意图并不是具体的要杀掉哪个人,而是想要杀掉一个武道大通玄,可以是老陆,也可以是其他人。”
闻言陶渊然道:“可是太上天为什么突然间要对武道大通玄高手下手?除了耗费门派底蕴和打草惊蛇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宁观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两个人今夜在我房间里住吧,目前跟在我身边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了。”
“住你这里?那我回门派驻地,也是一样的吧?”陆柒捌咧嘴。
“老陆你如果现在带着这么一幅重伤的模样回去,会让你们烟雨楼人心动摇。关于太上天的事情,目前还是保密比较好。”宁观摇头道。
“要是让普通武人知道居然有门派拥有狩猎武道大通玄的本事,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话说到这份上,陆柒捌和陶渊然也只得按照宁观所说去做。
……
夜深人静,陆柒捌在拔除锁气蛊的蛊毒后,便在宁观房间里沉沉睡去。他今夜受的伤实在太重。
而宁观,则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蜉蝣躺在宁观身旁,而没有躺椅可躺的陶渊然,搬了一把小木凳,也坐在院子里。
“在想什么?”青蜉蝣偏过头轻轻地问。
宁观一转脸,对上一双澄澈的异色眸子。
“在想太上天。”他幽幽地道,“太上天今晚的举动,像极了濒死反击的野兽。我想,大概我与它之间,很快就要有个最终结果了。”
“是么。”青蜉蝣神色平静,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宁观的手掌,“我会陪着你一起。”
宁观淡淡一笑:“当年的小蜉蝣已经长大,是个比我还强的高手了。老是跟着我,像什么话。如果我和太上天真走到最后一步,你别来。”
青蜉蝣闻言一怔,宁观趁机不动声色地将手掌抽了出来。
青蜉蝣的手下意识地要追着宁观的手掌过去,然而在看到宁观的神色后,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凝滞在半空中。
深深地呼吸着,青蜉蝣拂袖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到青蜉蝣走进房间,反手带上房门后,陶渊然才出声道:“这样,好么?”
“有什么好不好的。”宁观笑笑,“我隐约能感觉到,我和太上天快要走到最后一步了。”
“到那时候,太上天背后的天人说不定都会降世。”
“她那时候如果再跟着我,可能会死。我不想她死。”
“是么。”陶渊然没有再说话。他没有那个往下深究的立场。
“你不想她死,她又何尝想你死。”陶渊然在心里默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