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是人界之人所总结出的人生四大喜事。只是对于现在的黎音来说,没有什么比累了许久之后美美地睡上一大觉来的更为舒服的了。
当黎音终于睡饱了睁开眼睛时,他迷迷糊糊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依旧躺在魔宫的寝宫中。
只是······这怎么这么别扭啊?!
他混沌的脑子几乎是晃得摇摇荡荡才费力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目之所及皆是耀眼刺目的红,却不是如同鲜血那般的嫣红,而是种带着暖意的,十分舒适惬意的红。
身侧没有人影,一旁的被榻已然凉了许久了。他慢慢转了转脑袋又转了回来,眼睛在眼眶子里荡了几圈,像是被那红色刺痛了干涩的双眼那般,费力地眨了眨眼,摸着身下丝滑的缎面红绸,他有些懵。
此前这间寝宫的布置不是黑红色便是纯白色,除却他自己喜欢穿的红衣之外,几乎见不到旁的什么纯色。
而现在,这红色铺天盖地就像拼了命一样,目之所及到处是红色,红色的床褥,红色的纱帐,红色的幔坠吗,通红通红地使劲地往他眼睛里钻,看的他刚睡醒的眼睛都有了几分不舒服。
他满脸茫然地爬着坐起来,张着嘴尚不知发生了什么。
阿渊这家伙,搞什么呢?!?
他正茫然着,门被缓缓推开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穿着一身通红的衣衫走了进来,黎音眯起眼睛看着魔尊逆光走了进来,平素总是深色的玄衣长袍,此刻却换成了一身红艳的繁重礼袍,压金线绣的长龙,称的他英挺的容颜俊朗异常。
黎音愣了愣,便见魔尊已然走到了他面前,同他摊开手,像是展示那般同自己比划了几下身上精致的礼服。
“如何?”魔尊的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好看么?”
······这一天天的都什么毛病,全跑到他面前问自己好不好看??先是凌烟后是魔尊,你们自己长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你们不好看这六界还有个长得能见人的玩意么??!
黎音心下顿时涌出了无数个问号,不过显然他也忘了自己现在长什么样了。
“——好看。”黎音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很好看,比我从前见到的任何人都生的好看的多。”
他说的是实话,也毫不吝惜于对阿渊容貌的赞美之意,魔尊听了反倒是挑了挑眉,上前一把将他拉起来,反手扣在了怀中,意味不明道:“那日后若是有生的比我还好看的人,你这个小色鬼是不是就跟人家跑了?”
“······”黎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琢磨着是踩他一脚来的解气还是直接一巴掌上去来的快。
但是他哪样也没舍得。
“你说你吃的这不相干的醋发的这不相干的疯,我刚一睡醒你就这么折腾我。”
黎音叹了口气,伸手环住魔尊的脖子,道:“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还来比较这个?”
“这话我听得可来的耳熟。”魔尊撇撇嘴示意他向旁处看看:“但是本尊大度,不计较!你看看,那是什么?”
黎音顺着他的指示向一旁看去,只见窗边的红桌上放着另一套礼服,从配色上看显然是同魔尊身上这一件是相配的,上面绣的凤凰牡丹栩栩如生,清晰到分明的纹路上嵌着六界之中都甚为少见的灵石。
黎音不动声色地回头又仔细看了看魔尊身上的这一件,腾出只手摸了摸魔尊身上衣物的质感。这做工,一眼便知是何物。
婚服。
“我说你还真是能给我找惊吓。”黎音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结果还没揉上几下,便被魔尊颇为不悦地大力将手拉扯到了一边。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怎么就成惊吓了?”魔尊佯装不满道:“早些时候非枭算过了,今天是魔界每甲子之中最好的日子,九星之象千年难遇。”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他没说出口,怕勾起黎音的伤心事,就是当年父王和母后便是在这个日子中成的婚。
“那你也要给我点准备时间啊······”黎音底气不足道:“这也太匆忙了——况且我也没想到要这个时候成婚,我说什么了啊?!”
有一瞬间,魔尊脸上露出了一阵甚至可以被称之为难过的神色,然而那面色一闪而过,快的黎音还未来得及分辨自己到底说错什么了,魔尊便又如往常那般笑开了来。
“这么说,本尊的王后这是不愿意嫁了?”魔尊一副很可惜的样子松开他,像是要脱了身上那身沉重的礼服那般伸手慢慢解腰封道:“那这身父王的礼袍本尊还是脱下来吧,免得看得你不高兴。”
说罢便真的要去拆发上已然冠好的金冠,力道大的将头发都带下来了几丝,黎音见状下意识地摁住了他,有些心疼地将那原本束的一丝不苟的长发落下来的发丝又理了上去:“我又没真说不,你这是干什么啊?!”
他就是看不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受一星半点的疼,即便只是扯了头发也不行。
“那就好说了。”
魔尊大笑出来,将他一把抱住随即举起转了个圈,显然十分高兴,黎音被他转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便见门后不知何时站过来的非枭和泠一人端着一盘子的饰物和食物,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闹的正亲,凌烟则是欢欢喜喜地端着食物就要冲上来。
“阿音你可算睡醒了!”凌烟抱怨道:“快来吃点东西换衣服,再不快些就要误了时辰了!”
“啊?”黎音还有些未反应过来,凌烟就有些不满地把他从魔尊的怀中扯了出来,嫌弃地挥挥手让他出去:“等下你再还给你,跑不了啊,你总得让他收拾收拾吧!”
“······”
被平白截了胡的魔尊看了看被摁在桌前的黎音和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又看看一旁无可奈何的泠,只得叹了口迂回的气,默默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