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吴氏让陈悠做饭,破天荒的竟然给了陈悠三个鸡蛋,陈悠有些惊诧,吴氏却转身就去给陈永新煎药了。
陈悠也不愿意再问,她给她便做,恰好两个小包子也需要进补。
三个鸡蛋,陈悠一点也没有浪费,给陈怀敏炖了蛋羹,另外两个用洗净切碎的香椿芽炒了,看着金黄翠绿相间的香椿芽炒鸡蛋,陈悠脸上才有了点笑容。
春初,这道菜也能算作药膳,专适用于营养不|良之人,长时间食用还能增强人体抗病、防病能力。给阿梅、阿杏吃再好不过了。等到初夏时,还可以做鸡蛋菌陈,消肿下气、清热解毒。
这边陈悠将香椿芽炒鸡蛋盛了起来,两个小包子帮她烧火的时候,闻到香椿芽香香的味道,都忍不住问她做的什么菜,陈悠笑着给她们一人夹了一筷子,两个小包子好吃的眯起眼睛。
突然,东屋传来一阵呕吐声,紧接着是粗陶碗摔到地上的破碎声。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你说话呀,你可不能去啊,你让我带着怀敏怎么活呀!”吴氏的声音越来越惊恐,越来越凄厉。
陈悠心中也咯噔了一下,陈永新的情况比他预计的更差了。代脉,脏气衰微这样的情况可不是这么好痊愈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若不下重药、狠药,陈永新这条命怕是都危险。
之前他能度过危险期已经算是他命大了,何况他腿上还有外伤,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重按空虚,这是气血不足的征兆。因为家中无余粮,陈永新没有及时的得到温补,身体越加的亏空,这次要是想救回来,那真是要考量大夫的医术了。
陈悠最初的惊愕过后,脸上就平静下来,她拉着阿梅阿杏坐到了床边,低头看着她们。
两个小家伙脸上虽然也有不解和担忧,但并不太严重,也并没有慌乱无措。陈悠心口才一松。
其实说实话,经过这么些日子,陈永新夫妇的她已经看透,若不是这个身体还有阿梅阿杏的血脉传承自两人,陈悠真是懒得与这对渣爹渣娘搀和。
陈永新的死活又关她什么事。
“阿梅阿杏,爹的情况怕是不太好了,你们担心吗?”陈悠问道。
两个小包子一人抱着她的一条手臂,依赖的看着陈悠,“阿婆说过,人死由天命,阿梅和阿杏管不了。”
陈悠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说出这句话,还真是人小鬼大。陈悠轻轻嘘口气,想必两个小包子也对陈永新夫妇彻底失望了,只要她们不在乎,她就没什么好亏心的。
陈永新的病情就由着吴氏去折腾吧!
“是啊,阿梅说的真对。”
吴氏跌跌撞撞的迈着虚浮的步子进了西屋,陈悠抬头朝她看去。
明明是三十岁不到的妇人,脸色却已经显出老态,皮肤干瘪泛黄,眼眶深深的凹陷,发鬓此时也乱了。她朝着陈悠失措的大喊道:“快,快去叫唐大夫来瞧瞧你爹!”
陈悠那双眼神平静如古井的眸子让吴氏心头一紧,她对上竟然有一种自惭形秽的错觉。
张了张干巴巴的嘴巴,吴氏终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陈悠没回答她,只是拉着两个妹妹快速的出了屋子,去村东头寻唐仲来。
唐仲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有些惊讶,十来岁的小女孩,说出这番话时,怎么能这么镇静,他不由得蹙了蹙眉,“你等着,我这就收拾了药箱随你去。”
看着唐仲进了对于陈悠三姐妹来说的东屋“禁地”,陈悠拉着阿梅阿杏去了西屋,让她们吃了晚饭,她洗碗的时候,听到唐仲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是吴氏压抑断续的哭声。
唐仲背着药箱从东屋出来的时候,恰看到陈悠站在西屋门口朝他看来,他停了停脚步,看了陈悠一眼,似乎是在想着什么,然后他朝着陈悠招了招手。
陈悠看了吴氏一眼并没有动。
唐仲随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朝着吴氏道:“三嫂子,让你家大丫头随我去拿些药,按照这种情况,前两日的药方是不能用了。”
吴氏心如死灰的点头,就脚步虚浮的进了东屋,竟连送唐仲也没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