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新皇领兵拨营向云盘山进发,先锋营于三日后已抵近云盘山,五日后西夏大军悉数到达,在宋军约两里外陈兵列阵。
这时,云盘山前已修好了三道防线:第一道是宽约数丈的陷马坑,表面掩饰得很好,甚至草皮都是绿的,可底下是六尺深坑,还插满竹签;第二道是六尺高的石墙,留有孔洞,配有弩炮、连发机弩。这些都是周志方让军器监赶制的,箭身更粗,力量更大,射程更远。第三道防线是凿于山壁的孔洞,布有无数弓箭手埋伏在孔洞后。
西夏皇帝的想法是以示威为主,能吓得宋军言和就行,当然如果能彻底投降更好,但他觉得这似乎不太可能。
所以当一干武将远望着并不险峻的六盘山兴奋讨论着只需一顿饭的功夫就可攻下,说不定一路就可直取中原时,西夏皇帝摇了摇头:“汉人虽多数怯懦无能,但总有几个难啃的硬骨头。汉人崇尚所谓的气节,这个东西不灭,就注定不肯放弃抵抗,怕是没这么容易。”
西夏军派出人在阵前挑衅,可汉军无人应战。西夏人更坚信汉军怯战,于是派出骑兵向六盘山冲杀。
可眼看要到汉军阵前,铁骑踏翻陷马坑盖着的盖板,前面人仰马翻,后面的马刹不住脚,相互践踏,一时间马的嘶叫声、人的呼痛声震天响,烟尘滚滚。但宋军仍然未出击。
由于陷马坑太深,纵横交错,一时半会难以填平,西夏军救起还活着的人后立刻撤退。
这一仗,还没见摸着宋军的边就白白损失了一百多人马,西夏皇帝大怒,发誓要踏平云盘山。
而这时,铎泽派出的五百精兵已摸近萧关。
西夏大军拔营后,把萧关作为物资中转地,从四处调集过来的粮草、辎重、马匹都在此中转。
经过慎密的观察,任海越谋划了夜袭萧关之策。
丑时刚过,趁着月色,汉军悄悄接近西夏军营。徐明带着一队士兵埋伏在事先设定的逃跑路线上设伏,姜末在军营门口负责接应,徐济名带人翻墙进营负责烧粮草,戚风带一队人隐蔽在粮仓周围负责截杀来救火的人,白礼仁带了一队人到马厩抢马。
粮仓着火后,西夏军营大乱,士兵纷纷跑来救火,那曾料到有人埋伏,那些提着水桶的西夏士兵被躲在暗处的宋军一阵射杀后才恍然醒悟是敌人偷袭,仓促应战,可一时半会哪里能组织像样的反击,迟迟不能接近粮仓,只能眼睁睁看着粮仓火势滔天。
这时白礼仁带领士兵驱赶着一大群马冲进来,对着正在围攻徐济名和戚风他们的西夏士兵一阵乱砍,里应外合杀开一条血路,待徐济明、戚风等人抢过马后又一起冲了出去。
一路斩杀冲出营门疾驰而去,姜末带人对追击而出的西夏人又是一阵乱箭射杀,然后策马逃入密林。
苦于马匹不是被盗走就是惊散了,只有少数西夏人追了出来,结果遇到徐明的埋伏,死伤大半,只得作罢。
任海越与五位将领汇合后趁夜抄小道继续西行,在杨庄潜伏下来。西夏人粮草被烧,必定会重新调集,而杨庄是必经之处,这又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
三日后,萧关粮草被烧的消息以紧急军情报知西夏新皇。西夏皇帝简直不敢相信,又怒又急又悔。大军远征,粮草被断是要命的事,而之前他被宋军屡战屡败所麻痹,认为宋军逃之不及,哪有胆量回过头去偷袭萧关,所以并没有留足够的兵力防守萧关,才会让宋军得逞。
西夏军帐内,一群武将被这个消息刺激得不轻,怒火冲天,纷纷请求举全军之力踏平云盘山。西夏皇帝怒过之后,冷静道:“事到如今,还真得必须立马攻下云盘山才妥。这里地处荒僻,最近也要到宁川才有足够的粮草积蓄。如果粮草供给一旦接续不上,我们就会不战自败。如果能够攻下云盘山,前面就是中原富庶之地,粮草供给自不成问题。所以,这一次必须速战速决!”
随着西夏人昼夜填坑铺板,陷马坑已不能阻止西夏大军。
这日,天气阴冷,西夏大军开始进攻。有了陷马坑的教训,西夏人先派步卒在前面探路,黑压压五万人慢慢逼近汉军防御工事。
云盘山山势虽平缓,但与毗邻的雁回山形成夹角,而西夏军阵正在夹角内。
铎泽一身黑衣黑甲,亲自领两千骑兵一字排开,站在低洼地带中间迎战。
双方相距数丈,西夏人停了下来。有人指着他对西夏皇帝说这就是汉军新任上将军铎泽。
虽然素未蒙面,但西夏皇帝对铎泽早有耳闻,五年前保安城之败让他对这位年轻的武将颇有欣赏之意。
单于看着明显少于自己的宋军颇不为意,笑着对铎泽道:“素闻将军英名。不过,将军难道就没有更多的兵将吗?还是大宋的汉人早已逃之夭夭,只留下你这样的异族在此帮着他们断后?汉人用心险恶,将军还是早日归降大夏吧,为汉人买命不值。”
铎泽微笑道:“兵贵精不贵多。在下也素闻西夏人勇悍,不过今日来看不尽如人所道。无非倚仗人多势众逞强而已。我军今日要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勇悍!”
西夏皇帝哈哈大笑:“不自量力而已!”,命铁骑开始冲锋。汉军骑兵亦拍马而来殊死博杀,血光飞溅,杀声震天。
一阵厮杀之后,汉军渐渐落了下风,开始慢慢退却。西夏军大喜,挥令步卒迅速跟进。
这时,一声响箭在空中炸开,白色烟雾散落。
汉军骑兵调转马头迅速脱离低洼处,向山上疾驰,追进汉军射程内的西夏人被石墙后弩炮和机弩所发密如暴雨的锐箭射倒一片,西夏人被凌厉的箭雨吓住不敢向前,聚集在低洼处进退不得。
一阵哗哗巨响由远而近,西夏人诧异却不知是什么,一时间众人不知所措。
转眼间,一股滔天洪流从六盘山和雁回峰的夹角处直泻而下,顺着开凿好的引流渠冲向聚集在低洼处的西夏人。巨大的水流瞬间冲散西夏人的队伍,一些士兵被水流冲倒在,战马在水里嘶鸣乱窜,一时间西夏人马相互践踏,乱作一团。由于马蹄在泥水里连连打滑跑不起来,那些行动不便的骑兵就像立的箭靶被汉军用远弩射杀。
随着水流向四处散开,水势减缓,迅速变浅。隐藏在石墙后、壕沟内的八万汉军将士尽出,步卒穿着轻便的草鞋,连马蹄都裹了草棕防滑,趁乱追杀已溃不成军的西夏人。喊杀声、惨叫声四起,血水、泥水混在一起,遍地都是死尸、伤兵,阴沉的天空下云盘山前宛如地狱。
万般无奈之下,西夏皇帝带着残兵且战且退,尽一路向萧关逃去。
有人建议宋军乘胜追击,但铎泽摇头:“今日只是趁其惊慌之下打他个措手不及,如果把西夏人逼得太急,一旦死命反扑,我军将士难挡其锋,还需徐徐图之。”
这一仗,西夏大败而归,宋军终于取得久违的反击胜利。两军在萧关、云盘山各扎营垒进入对峙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