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当过父母的人都知道,对于子女的爱,那真的是打心底里的爱,不计报酬、无怨无悔的爱。
这种爱,会在不知不觉间让人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哪还有功夫像辅导书里说的那样,对子女,只能给予八分的爱,任何时候都必须有所保留,才能激发他们独立生活、展翅高飞的潜力。
可是,爱本身就是非理性的,管他是爱到八分好,还是十分好,打心底对子女的宠爱,希望他们一切都好,希望他们不会难过,更怕因自己而伤心或失望。有时,甚至宁愿做错事的人是他们,受伤的是自己,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老实说,陈飞的种种表现并没有达到自己对未来接班人的预期,更直接点,他压根就没有想着人生轨迹必须遵循父亲的规划和指引,洒脱、自在、开放、不拘一格,才是这代人,或是说这样家庭出生的人应该拥有和享受的性格。
有时,陈鼎丰在喝多了些的片刻,只是片刻,想过要让阿林替代飞飞在陈家的位置,但只是片刻,酒精刺激下的片刻。他很快就回复了平静,不断地告诫自己,血脉的传承,绝不允许在自己的手上受到丝毫的感染和变异。
所以,警察一番安慰的话深深击打着陈鼎丰的心,纵然警察也表示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寻陈飞,严厉惩治违法犯罪分子,但是,他还是有些木然,只是礼貌性地回应了几句,便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不再有任何言语。
一天、两天过去了,警察方面没有传来任何音讯。黑道上的熟人想尽了所有办法,也只能是哼哼哈哈说了一大通毫无价值的线索。
在拥有几千万人口的边陲省会,每天都有无数的利益追寻者来这里寻找梦里的金矿,也有无数的“弄潮儿”最终悄然无声地消失在潮水里。
陈飞的失踪已被列为区公安局的重点督办案件,办案人员已经翻了一倍,可是,泥牛入海后,任你有大闹天宫的本领,又如何?
才不到三天,陈鼎丰似乎衰老了很多,昔日神采飞扬、豪气干云的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老人,没有了可以寄托和期望的老人,是最为无助和绝望的。
丁源琢磨了两天,虽然觉得不是很妥当,但还是走到陈鼎丰面前,试探着说道:“陈叔,我原来干刑侦的时候,云南还算是经常走动的地方,多年下来,也积累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脉,不知道你愿不愿通过他们打听一下?”
陈鼎丰刚才都还暮气沉沉的眼里突然有了兴奋的光芒,急道:“小丁啊,都什么时候了还问我愿不愿意,只要能找到飞儿,哪怕是让我违法犯罪、杀人放火,我也要干!”
丁源悬着的心稍微放下,道:“我听杨叔说过,你平生纵横商场、快意江湖,什么都可以有,但绝对不能干违法乱纪的事。所以,涉及你的公子,这下地下的渠道,能去不能用,我也不知道怎么向你提及!”
“快说快说!”
“有那么一伙人,平时都是干些提心吊胆、刀头舔血的事。不过为人绝对讲义气,朋友间事,再困难也必须两肋插刀。所以我把飞飞的是给他们说了,请他们在面上好好查一查。”
第二天中午,桌上几个小菜,无混无油,大家相向而坐,左顾而言他,话题总是徘徊在近日发生的种种奇闻异事上,谁也不愿意提及陈鼎丰内心的伤处。
陈鼎丰的手机“嘟”地响了一声,他赶紧拿起细看,差点没有昏过去。
待把他摇醒,丁源按着陈鼎丰的胳膊,问道:“陈叔,你怎么了?”
陈鼎丰递过手机,上面显示着一条没多少字的短信,“你儿子在我手上。单独陪我玩玩吧!”
对方使用了屏蔽技术,短信里根本没有来信的电话号码。
陈鼎丰不敢再有任何迟疑,直接把情况报告给了办案警察。
很快,案件已从人口失踪转化成为了性质恶劣的绑架案,级别也由区公安局督办升级成市局亲自督办。按照办案程序,陈家也进驻了两名警察,开展日夜监控。
就算如此,还是没能发现罪犯的蛛丝马迹。技侦部门通过短信记录倒查来源,目标定位,居然是个街边流浪汉。
跟踪了大半天,该名流浪汉没有干别的事,只是一门心思在大街上找行人遗弃的食物充饥。管他是丢在地上或是扔在垃圾桶里的,只要能拿得起的,都是他的美味佳肴。
有一次,他看到馆子里有人坐在靠近门口的桌上吃米线,中途有事离开桌子,他立马夺门而入,直接把手伸到米线汤里捞出一只鸡腿,塞进嘴里转身就走。
这一幕确实镇住了盯梢的警察,“哇,如果是演员,演得也太像了吧!”
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众人一起上前摁住流浪汉。问及手机短信的事,流浪汉一脸懵逼,说手机是几天前在街口捡到的。虽然手机里什么也没有,但他还是把手机当成了个宝贝,随身携带,不轻易拿出来,免得被失主认出后要回去。
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距离陈飞最后出现的时间——晚上9点27分,已经快24小时了,生死如何,仍然不得而知。
似乎对方也不着急和亲属联系,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是要勒索财物?还是要报复?没人猜得透!
陈鼎丰的电话铃再度响起,手机屏上显示的是一个来自福建的陌生号码。
“我已经和你说过,请你单独陪我玩玩。不过看上去你不太愿意,喜欢找些人来凑热闹。既然如此,大家就热闹起来吧。哈哈哈哈……”
陈鼎丰对着手机大喊:“你是谁?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没等他说完,对方已挂断了电话,留给他的只有一串绝望的忙音。
陈鼎丰又陷入了重重的阴霾,此时该怎么做?对方又会怎么做?热闹起来?又意味着怎样不可预计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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