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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血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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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半仙在公墓里,选了一块风景秀丽的地方将苏墨的爷爷和奶奶的灰尘安顿了下来。苏墨正蹲在地上,弯着腰,用手中的毛笔在红漆里蘸了蘸,一笔一画的在石碑的字体上描着红,她尽量做到小心谨慎,但时不时总会有汇聚起来的漆液缓缓的流淌下来。

有人说人生如过往云烟,墓碑上本不应该有字,但活着人的心里总该留下了一点点,对逝者的挂念,所以他们在石碑上留个记号,好让他们去怀念那段流逝的岁月。

“爷爷!奶奶!你们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我以后每年都会来看望你们的!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托梦于我。”苏墨对着那块生硬的石碑默默的讲道。

“是呀!苏兄,你可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苏墨的!”张半仙在碑前承诺道。

那块石碑更像道生死门,它将活人和死人隔在了两个世界。活着的依旧要面对明天初升的太阳,而逝者最后沉落在西阳之下。

绝命默默地站在苏墨的背后面,看着墓碑。他经历了许多次这样的道别,不乏有亲人、朋友、战友。他想着也许有一天自己站在苏墨的坟前。他们都会老死,唯独自己苟活于世。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柳条拂水而过,带走的只是对故人的一片思念之情。

顾芳婷的车子早已在墓园外面等候多时了,她见绝命等人下来便按响了喇叭。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今天你怎么自己开车了!”绝命问道。

“我有驾驶证当然可以自己开车了!”顾芳婷笑着说道:“快上车吧!难得本xiǎojiě为你做一回专职的司机。”

张半仙见顾家xiǎojiě来接自己,便寒暄道:“让顾xiǎojiě来接我们,我们真是过意不去呀!”他说归说,行动很实际,早已将身子钻进了车子里。

车子离开墓园,行在山间蜿蜒的盘山公路上,公路如一条盘在山间的巨蛇,路面时而陡峭向上,时而像一道弯曲的滑滑梯板直冲向下。

车子随着下坡路段的俯冲而下,车速也随之加快,因为车辆较少,顾芳婷也未放慢速度,让车子一路快速滑行。在行到一个转弯口时,顾芳婷看在捌弯的角落上的一面巨大的反光镜。未见另一侧有车弯过来,便进行了一个快速的漂移式左转。

似乎意外总是出现在明明中不会出现的时刻。一位白发苍苍地老妇人,驮着背,正慢慢悠悠地走过路中央。

顾芳婷见势不妙,本能反映地打转方向盘,尽力的去避开即将要撞上的行人,脚潜意识的猛踩着刹车,车里所有的人因为惯性倾向了一边。只听到车胎和地面钝涩磨擦声,车子毫无悬念的撞到了一边的缓冲栏上。一股浓重的橡胶味扑鼻而来。

坐在后排的张半仙和苏墨身上系着的安全带卸下了他们的惯性。他们安然无恙的坐在后面。

但绝命似乎就没有那么走运,坐在副驾驶座上被刹车的惯性送了出去,未有任何保护措施的他一头栽在了前面的挡风玻璃上,碎了玻璃,花了脑门,不过破损的皮肤马上愈合了起来。

顾芳婷感到心脏猛的一跳,将全身的血液涌了上来,双腿发软,呼吸似乎在那一刹间也停顿了下来。她现在无心再去理会车里音乐所播放的节奏,她又看了看被绝命,又看了看被顶碎的挡风玻璃,以及玻璃上的血迹,才慢慢地反映过来。

“绝命你没事吧!”

绝命一只手抚着脑门,见已不流血,便摇了摇手示意无碍。他回后瞧了一眼后座的张半仙和苏墨,见其无事,便转过头说道:“先下车,去看看那位老人家!”

“先息火,拉上刹!别忘打事故处理diànhuà!”张半仙边解开安全带,边有板有眼的指挥道。

顾芳婷上完脚刹,便匆匆忙忙地下了车,只见那老人倒在地上的老妇人不慌不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有点恍惚。顾芳婷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便吃惊地叫道:“阿姨?”

那妇人对顾芳婷的叫唤声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起身又继续自顾自的向前走着,嘴里好像念叨着什么似的,不清不楚的。

“阿姨,你先别走,我现在带您去医院查一下!”顾芳婷边拉住那个妇人,边开始拿出手机打diànhuà报案。

绝命下了车,他帮着顾芳婷稳住那位妇人。

等着交警和保险公司的人过来后,进行了察看、询问、拍照,最后车子自然被拖走了。

顾芳婷只能让顾家的司机将苏墨和张半仙送回古今一卦。

顾芳婷和绝命在一位民警的带领下,将那位老人送进了医院给她做检查。

在医院人头拥挤的走廊上,绝命守在妇人的身边,他看着顾芳婷打diànhuà,挂diànhuà,并时不时的和民警交谈的什么,直到医院出证明证实该妇人没有大碍,那位民警方才离去。

“怎么样还没有联系上?”绝命见顾芳婷再一次拔通了号码,便问道。

手机里的回音一直处在未接状态,顾芳婷无奈的挂了diànhuà。

“这位阿姨是谁?”绝命问道。

“杜玥的母亲!”顾芳婷从包里拿出一些点心塞进了杜玥的母亲的手中。

杜玥的母亲接过吃过便拼命的往自己嘴里面塞,顾芳婷怕她噎着,便让绝命去买了瓶矿泉水。

绝命看着杜玥母亲那副痴痴癫癫的样子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幸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我们等一会将杜玥母亲送回家!”绝命即没有做出肯定或者否定的表情,因为顾芳婷已经下达了最高的指命。

当然顾芳婷也知道绝命也不是那种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只要有事他还是会尽量帮忙的。

绝命见杜玥的母亲吃完东西,便慢慢地俯身将其掺起。当他的耳朵听靠近杜玥母亲的脸颊时,他终于听清楚了她嘴里一直默默念道的一句话:“女儿……你在哪?”

顾芳婷和绝命扶着杜玥的母亲出了医院,上了顾家的车子。司车将车开进一片别墅群,在一间红色的小洋房前停了下来。

跟杜玥的母亲坐在一起的顾芳婷和绝命刚下车,发现杜玥母亲已将身子紧紧的缩成一团。任凭绝命和顾芳婷怎么劝,她都不肯下车。

小洋房的主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吵杂声,气冲冲的从屋里冲了出来,大骂道:“你们这帮兔崽子,还让不让老子休息了!”

顾芳婷扭头看去,看到一脸横肉的男子正站在门口,她立即叫道:“叔叔!”

那男人看到顾芳婷也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哦!原来是顾大xiǎojiě,来找杜玥吗?他不在家!”

“不!不!我这次来是把阿姨送回来了!我们在路上遇见了她!”

那个男人听了后,连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啊”的一声直接冲到车子的后排座,看到了那个缩成一团的女人,像抓小动物似的猛的弯腰钻进了车里。

可没想到杜玥的母亲像抽了风似的全身抖个不停,不断的住另一端靠,还拼命的用手拍打着那个男人,似乎她并不喜欢让那个男人碰到自己。她哭叫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那男人见到杜玥母亲如此样子,如饿狼般扑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双肩,将其从后排拖拽了出来。车里的司机见后去劝阻,反而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杜玥母亲哭叫着地从车里拖倒在了地上。

那个男子像拖拉货物一般,单手将杜玥母亲往家里拽去,那个男人根本就不顾及那女人在地上蹭破的皮肉以及呼天喊地的叫声。

顾芳婷前去阻止,结果差点也被拖倒在地。

正当那男人将自己的妻子拖进屋门之时,他感到手臂一阵发麻发痛,方才松了手。

只见绝命已用大拇指点了那个男子肘关节处神经,他手因麻痹而松了手。此时绝命借机抓起那个男人的一只手臂将其摔进了屋里。

顾芳婷急忙去扶起依旧地上做着挣扎姿势的杜玥母亲。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屋外的吵杂声也惊动了周围的邻居,他们也纷纷围了过来,看着这一切指手画脚起来。

“哟,这里面是怎么了?”

“好像男主人被打了,看起来蛮严重的,要不要报警呀!”

“平时只看他打老婆和女儿,现在也终于有报应了。”

“哎,这户人家是散了!被打散了!”

这时小区的保安也赶了过来,冲上前制止道:“你们不要胡来,有话慢慢说!”

顾芳婷见状立马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们可能中间存在着一点误会!”

保安也从不远处赶了过来,他们看了看地上缩成一团的妇人,先将周围的人群驱散。这时又过来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看到后对着顾芳婷说道:“你好,我这里的物业负责人。”他介绍完自己后,叫保安扶起躺地上的妇人说道:“要不先去我办公室坐会儿。”

而杜玥的父亲却在后面对着保安骂道:“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我劝你们不要管!”结果被绝命用眼睛瞪了回去。

到了物业办公室,那位经理给顾芳婷倒上了水,并递上名片道:“本人姓刘,叫我小刘就可以了!”说着他也给绝命和那妇人一起递上了水,看着杜玥的母亲问道:“裘女士!”但那妇人并没有回应,依旧自顾自的低着头,用蚊子般的响声,碎碎念念着。

“我们在路上遇上了我同学的母亲,所以将她带了回来!”顾芳婷没有说明因为故事而遇上,她怕说多了反而会多事端。

物业小刘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裘女士已经出走有快半个月了。”

顾芳婷看了一看小刘,质问道:“感觉你挺关注她们家的呀!”

“我们这小区一共就四十多户人家,只有他们家里常常因为家暴而让我们物业去调解,男房东醉酒打起人来,四个保安都拖不动。”

“家暴!我以前去时看到他还是蛮好的一个人呀!”顾芳婷吃惊道。

物业小刘一脸无奈的说道:“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刚到这里一年里,光带着社区人员去调解就不少于二十几次,有一次我看到那母女俩被打的遍体鳞伤,我们报了警。那个男房东没过多久就被放了出来,回到家后他更是便本加利,最后她女儿直接离开了这里,就没怎么见过,他老婆便是他唯一的出气工具。为了防止叫出声,有人看到他用胶带封住他老婆的口。”

“这种人渣!”顾芳婷一气之下失口道。

“我们只能做该做的事,所以对于裘女士,你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要将她留在这里,最好另寻他处。”

顾芳婷笑了一下,在感谢过小刘后,便带着杜玥的母亲上了车。

“如果她女儿有回来的话,打我diànhuà!”顾芳婷在小刘的名片后面写上了自己的diànhuà号码,递还给小刘。顾芳婷联系过父亲后,将杜玥的母亲送到了一家本地的神经康复疗养中心,

在经历一翻入院前诊断后,医生发现杜玥的母亲大脑有多处撞击后的损伤,再加上精神上的过度刺激,全愈估计很难。

顾芳婷将杜玥的母亲安顿在医院后便上了车,车子缓缓地开出医院,她百无聊赖地看着靠着自己一边的反光镜,在镜子里无意间一个黑影匆匆地走进医院,顾芳婷发现那个黑色的侧面相当的熟悉,她立即让司机停下车。

“怎么了?”绝命问道。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杜玥!”说着她赶忙下了车。

对于杜玥她又有半个月之久没来上学了,上次因为旷课过多,学院已经对她采取了严厉的处分,但她似乎对这些并不在乎,依旧我行我束。

绝命随着顾芳婷追进了医院,只见那个黑衣人在杜玥母亲的病房前停顿了一会,感到后面有人便立即离开。

顾芳婷不由分说的跟了上去,她看到那个黑衣人在医院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将要离开了。顾芳婷也立即向着顾家的司机招手,但这个动作马上被绝命拦了下来。只见他也拦下一辆出租出,将顾芳婷一把拖上了车。

“麻烦师傅跟盯上前面那东风号的出租车!”绝命对着出租车师傅说道

顾芳婷还不解的愣在那里,直到出租车驶过自己家的qìchē时,她才知道,刚才向司机招手是大意了,杜玥既然知道她母亲在这里,说明她是一路跟了过来,那也说明她匆匆地离去本是有意不让自己跟着,如果自己开着顾家的车跟在后面,就会显的特别的显眼。必竟杜玥和顾芳婷相处了很多一段时间,杜玥对顾芳婷是知根知底,而顾芳婷对杜玥却只了解了个大概。

前面的出租车在左捌右捌之后来到了一片破旧的老屋前。绝命认识那一片地块,那里原来住的居民基本上都已经迁出了,他们装空出来的老屋租了出去,因为房租便宜,那里住的都是外来务工者较多。他以前在乞讨的时候经常在这一片逛,在这个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是十分的相似,如果不注意常常会走错方向。

顾芳婷见那黑衣人走进了一个巷子后,绝命和顾芳婷也匆忙地结了账,下了车跟了上去。

那个黑衣人飞快的在窄小的巷子间穿棱着,最后消失在一个相似的转弯口上。这时有几年孩子追逐着从巷间跑过,绝命拉住一个问了一下情况,但没有一个人见过穿黑色衣服的女人经过或是住在这里。绝命带着顾芳婷东找西问,但一直问不出一个所以然。

绝命送完顾芳婷后便回到了古今一卦,他刚跨进大门,便闻到了香溢扑鼻的饭菜香。

柳秀正将一分分烧好的菜端出来,她看到绝命进来只是抬头打了声招呼,又转身走进了厨房。

苏墨坐在桌边,看着满桌的菜肴,恨不得一口将它们全部吞进肚子里。她偷偷的伸手去抓盘中的菜时,被在桌边看报纸的张半仙瞄到后,用筷子在她手背上轻轻的挨了一下。

“人未齐,怎么能自己先动手!”张半仙指出道。

苏墨嘟着嘴看了看绝命,想求得绝命的顶力协助。

绝命看了一眼道:“爷爷说的对,人未齐,是不能先动筷的,这样不礼貌。”

这时柳秀又从厨房里走出来道:“没事,饿了就先吃吧!哪里还讲究那么多!”

“非也,非也!”说着张半仙拿起桌上了筷子道:“我们中国的餐桌文化博大精深,就像这双筷子,我们在使用筷子时,一根为主动,另一根为从动;主动为阳,从动为阴,这叫做两仪之像。筷子的标准长度是七寸六分,代表人有七情六欲……”张半仙的道理如滔滔江水般开始长谈起来,再加上他的八卦学说,讲的是有头有脸的。

绝命走进了厨房,走到柳秀的旁边,装模作样的拿起一支已经清洗过了的青菜又重新洗了起来。

柳秀似乎看出点什么问道:“有事吗?”

绝命看着流水冲洗着青菜,从嘴里挤出了三个字:“谢谢你!”

柳秀听了后只是轻微的一笑,带过了一切的回答。那夜她去救绝命是因为一净的嘱咐,柳秀很怕绝命会问起自己的身份,对于自己的身份她希望永远成为一个迷,埋沉在历史的浪潮中。

绝命见柳秀将自己想问的东西一笑带过,心里基本上也有了结果,也向着她笑了一下。他对柳秀具体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并不感兴趣,只要她是一个好人就可以了,谁没有过去,就连绝命他自己也有不可靠人的秘密,对于秘密最好能烂在心里,永远都不要让别人找到。

“这里还是我来吧!”柳秀接过绝命手上的菜叶道。

绝命笨手笨脚的放下菜,走出厨房,见苏墨还是津津有味地听着张半仙那头头是道的讲说,便走上了楼,在楼道口,绝命听到了从三楼传下来的阵阵弦音,时断时续,便好奇的走了上去。

这三楼自从一净他们搬过来后便一直未上去过,必竟还住着柳秀,上去也许还有诸多的不方便。然而柳秀和一净的关系,绝命也从来不过问,哪怕楼上只有一张单人床,绝命总觉的他们其中一人会睡地辅。

绝命随着弦声踩着阶梯而上,进入屋内,发现一净独自一人坐在那架凤头箜篌前为其接着弦丝。他每接一根都会试着调一下音色。

一净见绝命上来,便停下了手中的活,不苟言笑地问道:“找我有事吗?”

绝命如一名胆怯的学生般,立即停住脚步回答道:“哦,没事!”

一净便又转过头去忙着自己的手中的活。外面那红色的夕阳透过封闭的窗户印在一净的身上,现在的他看上去像一个年迈的老者,正缓缓的捋着自己的老物件,回忆着那段灰白色的过往。

苏墨在楼下叫嚷着让绝命下楼吃饭,绝命对着一净说道:“要不先云吃饭吧!”

但一净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映,依旧自顾自的接着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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