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里昏黄的灯光打在沐大业的头顶上，晃得他微微有些犯困，他看了一眼对面喜欢阖着眼眸的男子，分不清他此刻是何种心绪。

想起方才上车的时候，本来他是要一个人关在车厢里的，可眼前的男子偏偏跟着自己上了车。

从上车道现在已经有十分钟了，对面的男子一直闭着眼睛，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刚开始的时候沐大业也是沉得住气的，想着对方既然要和自己私自待在一起，肯定有他的理由，说不定就能把上次没了解完的事情一并了解了。可显然事情并没有按照沐大业期许的方向发展，眼睛男从上车开始就没说过话，直到现在。

沐大业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假意的咳嗽了几声，看着对面的动静。

可惜依旧是清浅的眼眸，安静的气氛。

“我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沐大业不知道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只是随口胡乱的说了一句。

眼镜男闭着的眼睛缓缓的打开，深邃如一汪潭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沐大业，仿佛一眼就将他看穿。沐大业被看的有几分不自在，撇过眼睛。

“你看我干嘛。”

“你不是故意想让我跟你在一起，怎么又反过来问我想问你什么。”眼睛男的灼热的视线总算移了开。

沐大业心里一顿，本能的想要否认。但看着男子嘴角挂着洞察一切的笑意，他就败下阵。眼前的人是个聪明人，比他想象中还要狡猾聪明的人。如果自己在一味的狡辩，出丑的也是自己。

“既然你看出来了，我明人也不说暗话，对，我就是要见见你，想问你一些问题，就看你配合不配合。”

沐大业以为他说这话眼镜男一定是不屑一顾的，毕竟他本身强大到难以忽视的气场都在彰显自己并不是一个小小的角色。可没想到最后他淡淡的吐出一句话，你随意问就好，吓得沐大业想好的措辞忘得一干二净。

他回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猜测：这小子在打什么算盘。

不管了，问了再说。

清了清嗓子，沐大业说道：“你是谁。”

“你想问我人类的身份，还是其他的身份。”眼睛男淡淡道。

“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止一个身份。”沐大业惊讶说道。

眼镜男双手环胸，一脸好笑的看着沐大业。“你不也是两个身份么。”

眼睛男的话让沐大业一下子警惕起来，他想既然眼镜男知道自己捉鬼师的身份，那他肯定不是普通人，这样一来，沐大业看着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讳深莫测。

“你到底是谁？”沐大业的目光变得尖锐，连音调也拔高了不少。

“你别怕我说了不会害你，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的身份我就告诉你，在人类世界里面我的身份是刑警队的对象，廖卜进，而在我的那个世界我是一名散仙。”

眼镜男的话一说完，沐大业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尿不尽，卧槽这什么名字。

眼睛男看着沐大业阴测测的问了一句。“很好笑。”

“不好笑，真的，是超级搞笑好吗？”他憋红的脸再次爆发了新一轮的大笑声。

等他笑的岔不过气后，他才停了下来，这才把重心挪到廖卜进后面那一句话上来。

散仙？这又是什么鬼？怎么听起来比捉鬼师还要牛上几分。

“喂，我说你给我解释一下散仙是什么玩意呗。”沐大业全然没有刚才的拘谨，他从眼镜男对面的位置直接坐到了他旁边，眉飞色舞的想要同廖卜进套交情。

“你倒是挺有趣的，寻常人听到我的身份都想离我远远的，倒是你......”

他斜着眼眸看了沐大业一眼，眼里染上了几分笑意。

“那当然，我可不是普通人，我是捉鬼师。”沐大业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睛情不自禁的望着窗外。他想之前对于这个身份的难以接受，到现在为此感到自豪，真是一个艰苦的历程啊。

“是吗，我遇到过几个捉鬼师，不过他们性格很怪异，你很不一样。”廖卜进道。

“几个，难道这个世界有很多捉鬼师吗，你给我说你的身份，散仙到底是干嘛的。”沐大业追问道。

进过一番深入的交谈，沐大业仿佛接触到一个他重来没有了解过的世界。或者说世界根本不想自己说想的那般。一直以来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都是来自于小学毕业证上的课本，以及大人的经验之谈。而那些充斥鬼怪的无稽之谈又都来于自己那个早死的奶奶。

这么多年来，他的认知早就套上了一个固定的模式。就像很多人他们不相信鬼怪，只相信科学一样，因为对他们而言，他们更加笃定眼睛所能看到的，以及权威的。

但是真正的世界根本就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突然沐大业想起胖子问过他一个问题，你所看到的鬼是传统的鬼怪吗青面獠牙，血盆大口，阴森恐怖。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曾经接触过的刘小艳，黑鬼，以及进了赛春花身体里面的执冤魂都不算一个真正的鬼。他们只是江小白所说的他们只是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种亡灵。

他们没有思想，只是因为身前的怨恨，执念，留念而残存在这个世界上。

换句更容易理解的话来说，他们是一种能量。一种被驱动的能量。所以普通人无法看见他们，而像他这种身份的却能感受到，看到。

廖卜进说真正能够称为鬼的东西，他们拥有情感，能够自由的附着在活人的身上，吸收阳气，并且他们还拥有法术。

他说的神乎其无，让沐大业也忍不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猛然间他想起过世的奶奶给他讲过一个关于女鬼的故事。年轻的书生每日经过一片坟地，终有一日在坟地前遇到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书生不可自拔的爱上女子，而女子也倾心以待，两人很快结为连理。本来是幸福美满的生活，却被一茅山道士打乱。

他告诉书生她的妻子是恶鬼，让他午夜从铜镜里查看自己妻子的容貌。书生半信半疑，为了安心便照着道士话做了，结果发现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真的是恶鬼。

最后书生同道士合伙的想要干掉女鬼，却被女鬼察觉，她先是干掉了道士，因为不忍心决定放过书生，可书生不念旧情，一把桃木剑让女鬼魂飞烟灭。

故事到了这里远远没有结束。

最后书生也死了，死于一场大病。原来女鬼因为怜悯书生孤苦无依，想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岂料一时善意落得个如此下场。

人和鬼啊，谁更像人，谁更像鬼，尤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