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还是那日的大殿,牌匾上“不正常人类研究院总院”几字还是那么的分明,那么的冷静,看着一场热闹。
外来的人,全都穿着雪白的长袍,也许是为了象征那天的纯洁。
牧清风站在人群中,心中不禁冷笑,这是皇帝的新装吗?人就是这样,换一副人模狗样的行装,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他赫然看见了那日的恶人,并不觉得此刻就是天使。
恶人大叫:“啊啊啊!快叫菩提老儿出来,不然我今日定要发飙了!”
“院长此刻去了云游四海了,你要见他,却是不能。”
说这话的却是梦遗,牧清风楞然,想着难怪多日不见牧师帅,原来他不在这里了。
他不在这里,就轮到梦遗独当一面,梦遗身份之高倒是出了他的意料,所以牧清风愤愤不平了,你说你身份那么高,没事就去用用特权,调戏调戏良家妇女什么的,整天守着他啊哒干嘛!
“师傅,既然菩提院长不在,那么且让我会会这梦遗副院长如何?”
却是个青年人对着一个闭目养神的老人说话,那老人只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觉得百无聊赖,青年却异常恭敬的转身对那恶人说道:“师兄你且退下,让我会会他。”
青年看了梦遗一眼,说道:“神明恩泽世界,世人敬仰拜祭,你们不正常人类研究院却宣扬世人有病,此为不敬。”
“何为不敬?”
“有病就是不敬!”
“神明也难逃生老病死,你才不敬!”
“呵呵,很好,你们既承认信奉神明,何不遵从神明,世人就算有病,也是天理循环上天注定,有病既是没病,要你们这不正常人类研究院何用,不如散了?”
梦遗神色一变!
那青年又厉声道:“何为天?”
“天既是天!”
“天在哪里!”
“天在天上!”
“天上有什么?”
“……”
青年冷笑道:“你是答不出来,还是不敢回答?”
梦遗冷汗直流,哪还有平常的半分自在,难以琢磨。
青年自知自己已是胜了,哪还将梦遗看在眼中,双目冷厉,环顾四周,说道:“菩提门下,不过如此,你们可有不服。”
一片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吭声。
牧清风假装低下了头,已打定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主意,又偷偷看了一眼犀利哥,却见他毫不紧张,反而看着自己笑得高深莫测。
咦,看这神情,莫非还有续集,可是为毛他要用如此色眯眯的眼神盯着自己呢?唉,看来又是我的英俊诱惑了他。
人群突然一片哗然,竟然有人站出来了。
牧清风站在大殿里,愤怒的喊道:“谁!是谁推我的!”
那青年也万分意外的看着跑出来的牧清风,想道:“这少年是谁?没想到有这般勇气,还有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为什么带着一股恶臭。”
牧清风也发现了那青年看着他,不由打哈哈说道:“啊,那个,我只是倒夜壶时不小心经过这里,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小子无礼,竟然带着夜壶来这里,你当这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说这话的却是那恶人。
那青年笑而不语,显然有心看牧清风出洋相。
牧清风停住了脚步,内心早将犀利哥问候了千百遍,他知道肯定是他推自己出来的,看来不把这恶人戏弄一番,是走不了了。
于是,牧清风转身看着那恶人,坚定的说道:“夜壶没有不对!”
恶人怒道:“你可知这是何地!”
“区区大殿!”
“哼,夜壶中有什么?”
“不过屎尿耳!”
那恶人看着牧清风这么老实的回答,不禁心中大喜,说道:“你带着屎尿对我说话,我可以当作是挑衅吗?”
牧清风却不解道:“为什么屎尿就是挑衅呢?”
“你可知何为屎尿,是否将我们比作屎尿?”
“屎尿就是屎尿,与你并无不同!”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恶人彻底怒了,抓狂道:“我要发飙了!我要发飙了!”
大殿中所有人都是神色一变,皆想:“这少年是对面请来捣乱的吧!”
牧清风却毫不紧张,淡然道:“神明以下,万物平等,你不服与屎尿平等,是将自己当作神明?”
恶人楞然。
牧清风继续说道:“你是不敬!”
恶人惊惧:“我没有!”
“那你是屎尿!”
“我……”
“是与不是!”
恶人一退再退,却是什么也答不出来。
牧清风哈哈哈大笑,说道:“你们祭祀所作为神明在人间的代言,却如此对神明不敬,还是回去好好反省吧,下次找好理由再来吧!”
“我……我是屎尿!”恶人终于咬牙切齿的说道。
牧清风楞然,这是个怎样神明至高无上的世界,他不由举头看向天空,上面什么都没有,除了天花板。
“师兄你退下吧。”那青年说道,然后又对牧清风冷然道:“你既已承认神明,要你这不正常人类研究院何用?”
牧清风听了哈哈哈大笑。
青年怒道:“你笑什么?”
“笑你好笑!”
“有何好笑!”
“想笑就笑!”
“想什么!”
“想神明!”
“既知神明,此地何用!”
“既有神明,哪里不一样!”
青年楞然!
牧清风笑道:“莫非你们祭祀所在神明之上,与众不同?”
青年抽了抽嘴角,终于什么都说出来,后退三步,却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败得是这么的快,这么的干脆!
这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得救了!
大殿中响起了欢呼声。
那一直紧闭着双眼的老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牧清风。
有杀气!
牧清风也看了过去。
两人目光交战,杀气蔓延开来,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老人开口说道:“好个菩提洞,好个少年,竟凭三寸不烂之舌败尽老夫门下弟子!”
牧清风说道:“过奖过奖!”
老人说道:“我乃神明祭祀所所长,人称神明之下第一通晓天地至理之人,曾开过无数次祭祀讲座,拥有信徒无数!”
牧清风说道:“好说好说!我乃菩提洞中一迷途小道士,人送外号一朵梨花压海棠风流俊俏小郎君,正业倒夜壶,副业被研究!”
老人说道:“你可准备好了?”
牧清风说道:“请出手吧!”
“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图画里,龙不吟虎不啸,小小道僮可笑可笑。”
“棋盘里,车无轮马无缰,叫声将军提防提防。”
“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雨雨风风花花叶叶年年暮暮朝朝。”
“十口心思,思君思国思社稷。”
“八目共赏,赏花赏月赏秋香。”
挖槽!你们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谁!是谁在乱说话!”牧清风和老人异口同声道。
老人理了理凌乱的衣裳,尴尬道:“失态失态!”
牧清风也尴尬道:“情不自禁!纯属情不自禁!”
老人说道:“请接招!”
牧清风说道:“请出手!”
“何为神明!”
“心为神明!”
“心在哪里!”
牧清风不说话了,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大殿中的人。
莫非牧清风被难住了,大殿中的人们不禁着急,纷纷说道:“快回答啊!看什么呢?”
老人叹道:“他已答了,心在天,在地,在四周,世间万物皆是心,皆是神明!”
牧清风笑道:“如此评论神明却是与你身份不妥!”
老人哈哈大笑:“我可只是在解释你的意思。”
牧清风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好你个小道士!”
“你既然已说出那番话是不是可以请回了?”
“是也不是!”
“无赖不!”
“不无赖!”
“那你继续吧!我去倒夜壶!”牧清风说完转身就走。
老人楞然,说道:“真走?”
牧清风说道:“既已无赖,就是没得说,就是只能动武,梦遗那货一个打几十个,这可不是我的专长!”
老人哈哈一笑,说道:“这里在与不在却已不重要了。”
牧清风奇道:“你心意已变?”
老人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说道:“从不在此,聊以度日。”
牧清风想了想,似已明白了什么,说道:“情理之中。”
老人却两眼放光的看着牧清风,说道:“现在却心有所属!”
牧清风心里叹道:“又是我的英俊害了我!”但却也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说道:“没兴趣!”
老人说道:“你可知拜我为师,这天下你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没兴趣!”
“菩提老儿有什么好?”
牧清风楞了楞,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与牧师帅一起生活的种种。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什么?”
“没什么!”
“那?”
“他啊!什么都不好!又好色又猥琐!”
“那为什么不跟我走?”
牧清风没有答话,而是走了出去,看向天空。
天空之上,那只巨大的眼睛,沉默着巨大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