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为姚清浅受祭坛禁术的诅咒昏迷不醒,姚迭衣想到一个玉石俱焚的方法,便离开皇宫,在地下岩洞设下法阵。
六月颔首,眸光带着虔城看窗外,“是的,其实姐姐和顾奕琛之间从不曾有误会,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姐姐对顾奕琛了解甚深,只是姐姐看得太远,她甚至看到顾奕琛因为祭坛,要受几世的累,所以,姐姐便在龙淹潭下设下法阵,以自已为饵,设下血咒,诱祭坛进法阵破血咒,想永远把祭坛囚在法阵之下!”
顾奕琛随之跳下了深潭,姚迭衣趁机逼出顾奕琛体内的祭坛,因为苍月的统一战争让祭坛的魔力大增,他的三魂七魄已具有三魂六魄,只缺精魄所以,他离开顾奕琛的身体时生生抢走顾奕琛体内的精魄。
姚迭衣拼却灵力与祭坛在深潭下缠斗,纠缠中,姚迭衣吸食了祭坛的灵慧魄,锁在了自已的灵慧魄之内,让祭坛的三魂七魄依然不全,为防止祭坛夺回,姚迭衣封印了灵慧魄,并关闭了法阵之口,将自已与祭坛的魂魄都囚在了深潭之下。
所以,顾奕琛虽历尽生死从深潭下救回了姚迭衣,姚迭衣却因失了魂魄,从此昏迷不醒。
顾奕琛命令东阁寻找姚迭衣的魂魄,但东阁的灵力远在姚迭衣之下,他找不到深潭下的法阵。
因为灵慧魄主天地之眼,所以,在姚迭衣转世后,她成了路痴,而祭坛转世成秦邵臻,少了一道灵慧魄便成了目不识人,尽管申钥儿女扮男装在他身边多年,他却无法发现所爱的人就在身边。
“这一段往事,东阁未必会知,只要秦邵臻不恢复记忆,东阁倒是好对付!”六月朝着贺锦年绽开自信一笑,突然瞥见她腰间的丝带往腰侧两旁散开,便很自然地跪在她的身前,双手分别握住丝带的两边,左右旋转一周交叉,打结,一对美丽的蝴蝶结便轻盈地挂在了她的腰腹间。
“六——月,你……”顾城风震怒抬起面容,见六月当着他的面举止如此唐突,原本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眸,瞬时冰霜覆盖万里,欲伸手将贺锦年拉离时,却见贺锦年的双肩微不可见地在轻轻颤抖,慌忙收回手,紧攥住自已的衣袍,眸光带着不解探向六月。
六月嘴角微微一抿,轻轻对他摇了摇首,如泉温润,示意他稍安勿燥。
贺锦年垂下眼睑,漆睫上浅刷一层雾气,委实心痛难言,“这……结,是你昨天教城风打的?还是……”贺锦年心头微微震颤,想起昨日黄昏,顾城风为她穿衣、梳发,当时的直觉就告诉她,这样用心,连她穿衣打扮都费了这样心思的,只会是从小将姚迭衣带大的顾奕琛。
所以,昨日她一直认为是顾城风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她现在已经知道,百年前姚迭衣和顾奕琛之间并无误会,两人的百年分离,全是逼不得已!
如今,虽然她已无姚迭衣的记忆,顾城风也不再是顾奕琛,可这样的爱,或许带了生生世世的灵魂刻印记忆,所以,既使有血咒,她和顾城风还是相遇并相爱!
六月抬首朝着贺锦年微微一笑,又睨了一眼强自慎定的顾城风,漆邃眸底却蕴起一股复杂不知名的情绪,摇了摇首,并不作答。
六月身上流的是姚迭衣的血,所以,她拥有了姚迭衣所有的记忆,他因为感受到姚迭衣的痛苦,加上,在前世中,他又亲眼看到申钥儿的悲惨死去,所以,他记忆恢复后,他比世间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贺锦年能够幸福。
且,单纯以贺锦年的记忆存在。
为此,他助顾城风恢复记忆,并告诉顾城风,在百年前,顾奕琛带着姚迭衣私奔时,便是躲进了广阳镇的一个小竹屋,他打开了顾城风的天眼,让东阁的灵台无所遁形。
他用记忆中,顾奕琛为姚迭衣穿衣,梳发,打蝴蝶结一些生活细节,悉数教给顾城风,让他瞒过东阁。
“东阁为什么会错认?”贺锦年微微蹙眉,心里思忖着,既然六月和姚九落能认出来,东阁修习了上古遗族札记却错认了主人。
“我明白了!”贺锦年轻轻拍了一下自已的前额,语声中不无遗憾,“东阁并非姚族后人,身上流的不是圣血,所以,他修习了上古遗族札记后,反而易被祭坛所控制。顾奕琛肯定也意识到这一点,他担心东阁最终会成为祭坛的奴仆,为祭坛所用,所以,在东阁尚效忠于顾奕琛时,便设下三道天谴的路给东阁走,目的是破东阁身上的术法,让他无法为祭坛利用!”
这也就是顾奕琛执政苍月后,把东阁远远谴到川西沼泽的原因,所以,东阁曾告诉贺锦年,他不知道在皇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致顾亦琛和姚迭衣结下那么深的恨。
其实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杀了东阁,但顾奕琛与东阁主仆情深,顾奕琛下不了这个狠手,方走了下策。
这个下策,就是让东阁身受三道天谴,最后遗失所有的记忆和术法!
“天谴——”贺锦年突然娇躯一震,眸现惊疑、震撼、无法置信交替出现,最终被压制在她擅于控制的情绪之中,声音冷静而缓慢,“顾容月并非是顾奕琛和姚迭衣的儿子,那谁是——”
不难推理,顾奕琛不可能会将姚迭衣昏迷生下的孩子次给东阁,他很可能给东阁的是一个假的死婴,这是他诱东阁逆天的第一道的天谴。
顾城风静默不语,这个意外,显然是东阁也不曾盘算得到,看来,百年前的对弈,顾奕琛才是真正的执棋者,他把一盘的棋算计到了百年之后,不可谓是七窃玲珑之心。
“是的,锦儿!”六月上前,轻轻抱住了她,看到她身后的顾城风猛然想起身阻止,琥珀双眸微微一眯,示意他实不必如此。
“谢谢老天……”贺锦年心头一热,竟想落泪,幸好,前世中的顾城风亲手杀死的并不是自已的儿子,否则,那种记忆一旦根植于心,谁能放得下。
还有,真正的顾龙月又在哪儿呢?是活了下来,还是受了禁坛的诅咒,过早地离世?
一思及此,绝望再次覆满心田,贺锦年是紧闭上眼睛,泪落不下来,很快盈满鼻腔,酸涩难当,隔了百年的时空,那种无力的绝望感再次击溃了她。
“锦儿,你怎么啦!”顾城风蹭地一下站起,再顾不得什么,一把将贺锦年从六月的怀里夺过,还稍转了身,以几乎要将她按进自已身体的力度,紧紧地勾住她的纤腰,眸光一瞬不瞬,“你心里记挂什么,告诉我,我一定都替你做到!”
“阿锦,都过去了!”六月心中了然,退开一步坐回。
“我没事!”贺锦年抬首,她很快地意识到,这样的悲伤可能永无止静,她抚着胸口喘了会气,平了平心后,自我调节地展颜一笑,收敛好心情,心中象啐啐念般地给自已鼓励:做人不能老掬于伤心的往事,要乐观向上,否则,只会让身边的人为她操心!
这是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已的座右铭。
为了不让身边的两人担心,她伸出手指,轻轻抹平顾城风眉间的折皱,眸光故意带着数落,神情带着顽劣的戏谑,“既然你想起来以前的事,你告诉我,当初你的三千男宠和市井艺妓又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六月便禁不住转首低低笑开,笑颜如春融白雪,带着眉飞色舞,那笑声更是好听,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笑声,看在顾城风的眼里,听在顾城风的耳里,却是极为刺眼和刺心,他唯恐六月的笑声会更触怒贺锦年,他一动不动地正襟坐着,眸光杀气腾腾地闪掠在六月的身上,挟着风云雷霆的气势。
六月无丝毫畏惧,他翩然起身,人影绰绰似流云飘逸般地走到竹门边,转首一笑,“阿锦,那市井艺妓其实就是姚九落,只是前世中,他是拿战场那些死去的英灵来练就邪术,但脸蛋却是与你前世易容的申苏锦相同,姚九落的命运前世今生都一样,披着帝王心头之爱的声名,被顾城风囚禁。至于三千男宠,这个谜,你让他自已跟你解释!阿锦,我得走了,否则,有人想将我大卸八块!”
“算了,他能解释什么,越说越乱罢了!”贺锦年面容掠起了笑纹,转首嗔了顾城风一眼,缠绕于心田的温情迤逦扩散至眼角眉稍,“城风,替我送送六月!”她身子不便,稍一动,身下就是撕裂般的疼痛。
她心中并不纠结于三千男宠之事,莫说是现在,就是前世中,她与顾城风不曾打过交道,也不信他会因三千男宠致身体破败过早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