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验设施外围充满温暖阳光的露天大厅里,鲁鲁修通过和杰雷米亚的谈话基本了解了事件发展进程和目前的处境。从被后世称为“自由日”的解放战役开始后,依照零之镇魂歌的计划,鲁鲁修用GEASS建立起来的帝国迅速土崩瓦解,原布列塔尼亚领域内有独立诉求的区都发生了独立立国事件。
在“自由日战役”最后的几天里,杰雷米亚在下达了投降命令后带着鲁鲁修遗体的一部分血肉,来到了中华联邦西北沙漠中教团的遗迹。但无奈的是遗迹在此前消灭教团的战役中已经严重受损,不再拥有连接C的世界的功能。然而不幸中的万幸,他在教团的地下废墟中找出了两个原V·V手下幸存的研究员。随后杰雷米亚挟持着两个研究人员来到已经获得独立的新俄罗斯远东领土——东方最大的不冻港之一海参崴。在东西伯利亚的密林中还掩藏着一座完好的遗迹,足以完成他的计划。
通过昔日在俄罗斯地区的关系,杰雷米亚弄到了一批实验设备并在地下遗迹中建立了一个简单的实验室。接着他们利用血肉标本中的DNA对鲁鲁修的躯体进行了数次克隆,并借助遗迹连接C的世界,试图剥离鲁鲁修的意志,并将这意志植入克隆的躯体,以实现王的重生。可是事实永远不如理想般顺利,意志的剥离过程实在过于复杂且极难控制,一旦意志无法和躯体中记忆吻合,那么实验体根本无法维持基本生命活动,或者是完全重度精神分裂的疯子,前十二次实验均以失败告终。直到第十三次,王终于从C的世界中成功“降生”了。
鲁鲁修静静听完一切,他感受着秋日西伯利亚温暖的阳光,呼吸着充满森林气息的空气,享受着充满麻木和虚无的C的世界体会不到的感官,他慢慢伸出手,握住了杰雷米亚的肩膀,缓缓的说:“谢谢你,我的骑士,因为你带来的重生,让我重新有机会享受这个世界。”杰雷米亚被这个动作惊住了,稍稍紧张的回答:“陛下,这..这是我应当做的,怎敢让您言谢!”鲁鲁修笑了笑说:“不,谢谢你,杰雷米亚”,但杰雷米亚没看到,鲁鲁修的嘴角稍微变了一下弧度,让原本开心的笑容变得十分诡异,最后这句鲁鲁修没有说出来:“是的,谢谢你,让我有机会重新回来,将我的绝望回报给世界!”
“那么杰雷米亚,你已经知道了,背叛了我的是这个世界当今的主宰,要同他们为敌必须抱着牺牲的信念,践踏无辜生命的觉悟。你已经在零之镇魂歌中尽了自己的忠义,你本来应当得到一份宁静的生活,还有一个可以相伴终身的爱人。所以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是否愿意继续追随我。”鲁鲁修用诚恳而略带哀伤的语气对杰雷米亚说。
“是的,那封信应该随着帝都一同被芙蕾雅化成了粉末,也就是说如今再也没有人能向杰雷米亚证明零之镇魂歌的真相,那么应当先以这种态度来激发起他心底的忠诚,让他成为我不可或缺的大将。”果然,杰雷米亚急忙道:“所有背叛陛下之人,皆为我的敌人,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必将予其以制裁。为了讨回这个世界对陛下的不公,我,杰雷米亚·哥特巴尔特,情愿追随您渡过冥河前往地狱,也绝不回头!”。
“好!那么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销毁这个研究设施,我们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此外,替我好好‘奖赏’一下这两位教团的研究员吧”鲁鲁修特地加重了奖赏这两个字的语气。杰雷米亚会心一笑,回道:“是,陛下。”腕刃瞬间从骑士礼服下弹出,他用宛若猎豹一般常人难以反应的速度闪到侍立在旁边的研究员身后,就像在猎物背后亮出利齿的猛兽般,灰色的剑锋迅速的划断了两个人的咽喉。他们最后能发出的声音只有倒在地上捂着喉咙挤出来的几声呜咽,半分钟后,大厅里只剩下了两个活人。
鲁鲁修满意的看着这一切,优雅的举起杯子将已经微凉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起身,对站在血泊中的杰雷米亚说:“准备好研究设施的自毁系统,我们立即离开。”杰雷米亚行了一礼,转身向研究设施的Sakuradite储存中心走去,只要将液态Sakuradite散布然后起爆,整个研究设施和遗迹都立刻会化为灰烬。
液态Sakuradite被释放了出来,迅速的在空无一人的研究所中扩散。研究所的设施运转没有被关闭,似乎它使用者已经不在乎这个设施接下来十几分钟的命运了。突然,第14号培养基前的电脑传出阵生冷的电子合成女声:“第14号实验体复苏准备,重复,第14号实验体复苏准备,记忆吻合已经达成,请实验人员迅速赶到14号培养基。”随着能源流失,实验设施逐渐失常,14号培养基中的液压开始不稳,大量气体被强行压入容器,“第14号培养基压力不稳定,警告,警告”电子女声不断重复着机械冰冷的声音。
第14号培养基的玻璃护壁因为压力迅速裂开,大量培养液一瞬间就挤裂了玻璃壁,随着破碎的玻璃涌到地上,培养基中的人也随着培养液一起冲到了冰冷的地板上。他睁开双眼,紫色的瞳孔里透着一丝慌乱,“我是,我是鲁鲁修·兰培鲁奇!”他伸手抚开遮住眼睛的黑发,断断续续的沉吟道。
兰培鲁奇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一丝丝培养液的气味夹着Sakuradite的气息传入他的鼻子,这味道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杀人的工具!他利用Sakuradite埋葬了多少无辜的生命,多少次他心安理得的用Sakuradite当做护身符,将关心自己的人和自己一起带到死亡的边沿!鲁鲁修·兰培鲁奇捂住自己自己的胸口,但依然压抑不住那种似乎要将心脏绞碎的罪恶感。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这里恐怕马上就要毁灭了!”周围的空气不停的传递着危险的信息,兰培鲁奇迅速的爬起来,顾不上脚底被玻璃碎片刺穿的疼痛,飞快的抓起放在试验台旁边的两件衣物,飞奔出研究所,一直冲进西伯利亚被参天大树遮蔽的森林中。他估算了一下爆炸范围,就地扑到躲在一棵数人都难以合抱的大树后,紧接着一声巨响从他身后传来,大地也随着响声颤抖,整个遗迹已经变成一片废墟,被爆风刮倒的大树和塌陷的泥土迅速将废墟掩埋,似乎那里重来没有出现过研究设施一样。
此刻兰培鲁奇才感觉到脚部的疼痛,他轻轻的拔出插在脚底的玻璃碎片,上面沾着他自己的血。借着傍晚的夕阳从树叶间洒下的斑驳色彩,玻璃闪烁的表面映出了他自己的容颜,他从玻璃中看到了自己的脸,自己那双紫色的眼睛,那双瞳孔中心闪烁着一丝不仔细看就无法察觉的暗红色光彩,隐隐约约像是一对CODE,映着玻璃上的鲜血看上去更是让这双眼睛多了几分诡异和邪恶,“不,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没法摆脱这个诅咒!为什么即使是死亡也没法彻底埋葬GEASS这种罪恶?!”兰培鲁奇用力握着玻璃碎片,向无人的森林嘶声呼喊着,但是回答他的只有树上一片受惊而起的飞鸟。玻璃扎透了他的手心,但他似乎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鲜血顺着他紧握的拳头一滴滴在西伯利亚坚硬的土壤中,像一片片红色的苔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