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办公室的老罗尔，已经失去了自己独立行走的能力，是被两个亲兵一路从地牢，拖到了斯塔克的面前。

他的身后，一串红色的血迹划过连接办公室与地牢之间的楼梯和整条走廊，吓得过路的女奴们纷纷躲避不急，摔倒在地。隐隐中，这场审讯开始带有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看到故人这幅惨样，连斯塔克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背叛我，我都不会动什么感情，唯独你背叛让我很心痛。罗尔，你知道么？我连儿子都不信任，却偏偏最信任你。”

“咳咳。”老罗尔有气无力的回道，“谢谢。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信任人。”

“对了，你好不好奇我是怎么查到你有问题的么？”他虽然是对老罗尔说话，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实话，甚至几天前我都根本想不到会是你出卖我。”

眼角一扫，果然看到老罗尔的瞳孔亮了起来，于是他笑了笑继续讲道：“我本来确实是想省点钱，自己动手教训唐三寨的。但我刚做出攻打唐三寨的消息，你在一小时内就把情报发给了唐三寨，效率真是快。可惜你恐怕不知道的是，我也在当天就收到了种子的反馈。可笑你还在情报里叮嘱洛萨那头傻猪不要声张，却没料到种子早就把情报里的内容一五一十的给我说得清清楚楚。”

斯塔克叹道：“如果不是传送情报的速度太过迅速，如果不是那段时间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计划，我是真的不可能怀疑到你的头上。甚至在搜出通讯器之前，我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老罗尔叹了口气：“小心了一辈子，最后大意了这么一回。不过你为什么不是收到种子的情报后，马上抓我，非要等到这么多天后才动手？不要跟我说什么心慈手软，我知道的，你不是这种人。”

“呵呵，很简单，将计就计。”斯塔克扬了扬眉毛，神色间带着几分得意洋洋的味道，“我在你面前做足了要一个月后攻打唐三寨的架势，而圣光城的部队却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发兵。而我听种子说，唐三寨中还在不急不慢地做什么狗屁的战前准备，甚至还有两个蠢货以为时间充裕，正在前往垃圾场叫什么援军。”

“迟了一步，就会步步皆迟。按照推测，圣光城的大军怕是都快要看见唐三寨的大门。啧啧啧，听说圣光城调动了三台动能装甲，四个五阶圣光骑士，一个六阶圣光掌旗官，四阶轻骑无数。而唐三寨那边还没什么准备，估计祸到临头逃都来不及逃。”斯塔克略带一些遗憾的感叹道，“只可惜，和唐三寨这个鸡肋打了几十年，却不能亲眼看到他们覆灭的最后时刻。”

老罗尔不以为然：“哼，恭喜斯塔克大人，算无遗策又添丰功伟绩。”

斯塔克声音逐渐冰冷下去，似乎要重新夺回这次对话中气势的高峰：“我也觉得自己算得一向很准，但我没算到，真的没算到几十年的主仆情谊，竟然就不值别人给你的一点小钱！”

“小钱？”老罗尔笑了起来，只是满脸的血渍让他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你误会了。我要是喜欢钱，就凭这些年我手中经办的业务，早就可以让我逃到圣光城或者东部的随便哪个城市里，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而且我保证，你找不到我。”

“是，你的手一直很干净，这我知道。刚才那个合同里，但凡让我察觉到一点纰漏，我都会立即杀了你，不会跟你废这么多话。”原来斯塔克认真查看合同之时，居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老罗尔起了杀心，“所以我更纳闷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使得你背叛我？难道说，我从前无意中曾杀过你的亲人，或者是在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斯塔克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杀.戮太重，杀过什么人他自己也不清楚。然而老罗尔听到之后，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投靠你之前确实还有亲人在世，但我压根儿不是这里的人，你无论杀谁，都不可能杀到我的亲人。”

斯塔克更加不解，追问道：“那是为什么？”

老罗尔道：“其实原因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这片荒野没有你是最重要的。”

“你！”斯塔克又想发作，但随后生生压住了自己的脾气，冷冷地重复了一句，“我也说过，这片荒野没有我，就没有如今繁荣的钢铁城。”

“钢铁城的繁荣和这片荒野有什么关系？没有你，还会有别的势力来到这片土地，建设工厂，畜牧农耕，说不定他们会比你做的更好。”老罗尔眼中写着轻蔑两个字，“而你，说好听的是杀伐果断，说不好听的就是心狠手辣加自以为是。城内的奴隶，城外的荒野人，在你的奴役下苦不堪言。你不把奴隶当人，试问那些被你从亲人身边抓来的奴隶，有几个能活过四十岁？你也从不把荒野人当做自己的子民，你肆意愚弄他们，挑拨荒野人自己内斗。为了收取金属税，你更是能挨片烧人房屋，屠戮百姓。试问他们跟着你，除了痛苦之外，有什么好处？”

“苦？”大概从来没有人这么责骂过斯塔克，直把他气的跑到窗前，指着窗外正赤着脚，顶着大雪在忙碌的奴隶，“你问他们苦么？他们到荒野上也未必能活过四十，在我这里现在起码每天都能吃上饭，而且每三个月还有一瓶酒呢。再说荒野人，如果不把他们当做子民，费那心思编造什么钢铁侠大战傅满洲干吗？而且我收金属税还不是为了保护钢铁城，只要我的钢铁城找到合适的机遇崛起，强大到天辉帝国那种程度，他们就都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斯塔克说的慷慨激昂，只可惜听到他的这番讲演，本来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老罗尔，突然忍不住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