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的眼睛真的能看得清吗？”像是特地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一般，锦瑟抖了抖身上的毛。

“嗯，还好吧……”走得匆忙，忘了戴眼镜，我突然想到就算戴了估计也没用，除非锦瑟能把眼镜这种没有生命的物体也同比例缩小。

“那你可得努力看仔细了，注意盯着香烟的变化。如果实在看不见的话，我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再凑近些。”因为骑在锦瑟身上，我看不见这只狐狸的表情，只能看见它那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警觉地前后摇了摇。

幸好我虽然近视，但毕竟只是低度，不然别说想要看清那缕青烟，估计就连哪个是李念坤都分不清。不明白香烟有什么好看的，但既然锦瑟刚才还特地提醒过，我也就依言照做，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根本就没看出任何门道来，我的思绪仿佛也随着那缕香烟越飘越远……意识到自己正在走神，我急忙收回思绪，打了个激灵，却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刚刚还随着微风袅袅上升的青烟，现在竟然完全消失了！定睛细看，我确定那把插在炉子里的香还有大半截，绝对没有烧完。

因为距离够近，我甚至还隐约可以看到那暗红色的香火正在风中忽明忽灭，但这明显违背了化学规律的现象究竟又该如何解释？

“他刚刚点的香并不是普通的香，而是一种会引来贪吃妖精的特殊线香。对于嗜食灵魂的妖精来说，那香味就像是肉食动物嗅到了肉香一样，令它们难以抗拒。”还没等我发问，锦瑟就心有灵犀地为我解开了疑惑。

“所以，那香烟是被妖精吃了？”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我向锦瑟求证。

“不错，只不过还要凭借些手段，才能从被引来的妖物中寻找出吞下了目标灵魂的妖精。”语气不像平时那般轻佻，今晚的锦瑟总让我觉得比平时要认真、严肃得多。

知道就算是问锦瑟到底需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准确找出目标，他也不会告诉我，我干脆不问，只是睁大了眼睛去看。

“不妙啊……”低低念了一句，锦瑟突然转身向后退去。

“我说，你怎么突然跑了？你这样我什么都看不到了！”因为人变小了，音量也跟着变小，所以我即便不刻意压低音量，也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人听到。

“我这样做，当然是因为遇见麻烦了。你少啰嗦，乖乖坐好了就是。”跳下高处，锦瑟干脆逃出了李念坤家的院子。

“召唤我的人是你吗？”低沉暗哑的声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野兽从喉中发出的嘶吼。虽然被锦瑟带着疾驰，完全看不到院子里的状况，但我却还是听见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只是暂时想要从你那里借一件东西而已。”李念坤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暗夜里听起来，却异常清晰。

“什么？你是说从我这里拿东西吗？哈哈哈哈……”一串阴森诡异的笑声之后，院子里是死一样的安静。

“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没等我开口恳求锦瑟停下来找个地方，让我看看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声音又重新响了起来。

“只是借用一下，又不是不还。如果你实在不肯，那我也就只能得罪了。”平静的声音，冷淡而缺乏感情，李念坤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陈述着。

“你难道不知道吗？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都等于是要我的命。就算是还也不行！”断然拒绝了李念坤，那妖精发出了一声真正的野兽的咆哮。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我低头在锦瑟耳边问了一句。

“那是饕餮，他们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地‘好’。”爽快地回答了我，锦瑟终于放慢了速度。

“那你急着跑什么？难道你怕它不成？不是自称妖王吗？怎么一见别的妖精反倒拔腿就跑？”被锦瑟搅了看热闹的机会，我本来就有满腹的牢骚，此刻总算是有了发泄的机会。

“我不是怕它，只是不想惹无谓的麻烦。我的妖力今非昔比，这点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好几遍了吗？”听我语带讥讽，锦瑟干脆停下来不走了。“既然你那么想看，我就让你看个够好了。”

轻轻一跃，锦瑟竟然带我跃上了树枝。狐狸会上树，我想这样的奇景无论谁看到都一定是第一次。

居高临下，可以轻松看见院子里的状况，我和锦瑟也成功引起了饕餮的注意。

“妖王锦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用鼻子贪婪地嗅了一下，饕餮慢慢向锦瑟靠近过来。“为什么我从你身上还嗅到了人类的味道？”

听饕餮这么一说，我此时总算是完全相信了锦瑟的话。如他所说，他应该正是妖王不假。可我同时也很后悔，刚才实在不该用激将法激他，因为眼前这个脸上有着一张血盆大口，却看不见眼睛的妖怪看起来实在太过可怕。

“你和他的事等下你们自己解决好了，我现在正在向你要一样东西。”从一众呆若木鸡，仿若泥塑木雕的人当中一跃而起，李念坤竟然落在了那妖精的头上。

“想要东西，就凭自己的本事来拿。要我主动交给你，简直是妄想。”摇了摇头，饕餮头上那两只好像羚羊般的长犄角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就知道和你这生性贪婪的妖精没有话可讲……”冷笑了一声，李念坤的眼睛却突然瞥向了我这边。

第一反应就是立即低头，躲开了那两道目光灼人的视线，我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变小了的事实。“我变得这么小，应该不会被他发现才对……”这样想想，心存侥幸的我重新抬起了头。

等到抬头的那一瞬，我才意识的自己的想法有多么错误，因为李念坤那双蓝色的眼睛分明只说明了一件事——他很愤怒，非常！

这种愤怒并非冲着别人而来，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我却就是能够感应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