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奶奶,二叔和婶子见到我因为脱力倒在地上,浑身又开始抽搐,像是抽风,身子如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而且浑身发冷。
奶奶当时就慌了,二叔连忙抱着我回到了里屋的床上,裹上被褥。但我全身还是不停的颤抖。
“二丫子,咋了?那里不舒服?”奶奶乱了心神,握着我的手也没多少主意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只是感觉浑身冷的不行,就好像进了冰窖子一样,身体不停的发怵。
“我去找王大夫,让他来瞅瞅咋个回事。”二叔见到我这个情况,连忙就对奶奶说道,也不等奶奶说话,转身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奇怪的是这天气说变就变,开始的时候晴空万里。但在这一瞬间就乌云密布了。大块大块的黑云聚集在一起。还没打雷,二叔就看到闪电,气氛压的让人喘息不过来。这才刚吃过午饭不久,天就暗沉了下来。
“二丫,你抗一会,一会儿就过去了。婶子给你热水敷身子。”婶子帮不上什么忙,见到我浑身冰冷冷的,想到了用热水给我敷身子。
“奶…奶奶…”我哆嗦着,裹着铺盖卷也冷的窒息。
“不怕,二丫子,奶奶在。”奶奶握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奶奶神情慌张。
不到一会儿,二叔带着王大夫就三步并作两步匆匆的进屋了,王大夫是村子唯一会看病的人,以前在城里做过门诊部。是在镇上开的小店,已经五十多岁了。戴着老花镜!眼神不太好使。
“王大夫,你快瞅瞅咱家二丫是咋了。”奶奶看到王大夫进屋里了,连忙哀求道。
“陈阿婆。可别慌张伤了身子啊。”王大夫连忙扶着奶奶劝慰。说了两句也不耽搁。
奶奶姓陈,村子里其他人一般都叫陈阿婆。
王大夫坐在床头,取下挂在身上的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根胶管,扎在我的手臂上,又给我把脉。好久过后,王大夫站起身子,有些为难的神色。
“王大夫,又啥事就直说吧。你看这孩子,是不是……”二叔见到王大夫一脸为难的样子,又看了看依旧抽搐的我。
“气血不足,心跳过快。陈阿婆,你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王大夫看了看浑身发抖的我,脸上哀叹一声。又对奶奶说道。
王大夫收拾东西,挂上木匣子,跟着奶奶出了大门口,又才说道:“陈阿婆,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一些话你可不要往心里去。我王松栢年轻时也在镇上门诊部做过几年,大病看过的也不少,咱村条件不好,得了一些小病我还能应付,这要是得了大病,我也不敢随便乱开药。二丫是你命根子,你不说咱村也都看在眼里,但事情我还是要说,二丫这孩子。从出生都是短命相,我虽然不会看面相,但二丫从小到大生的病,我多多少少能看出来。阿婆,二丫,生的不是病,你自个也应该看出来了吧。”
“王大夫,你说说咱二丫是造了啥孽,要受这份罪啊。”奶奶一脸愁容。
“这事搁在谁家都不好受,阿婆可不要伤了身子,原本可以去镇上的,可这天,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变了。”
王大夫和奶奶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奶奶回到屋里,坐在一旁看着婶子给我敷身子,傻愣愣的发愣。
我浑身冷的不行,而且使不上劲,感觉没了一点知觉,我知道奶奶肯定想到了当年韩师傅说的话。
七岁不死,十七夭折。
我想伸手安慰奶奶,可怎么也没力气伸出去,我用尽力气张嘴,啥话也说不出来。
“富贵,拿柜子上的糯米,去屋后面洒一圈。”奶奶弯着身子,也走了出去。
二叔跟着去了里屋,奶奶拿着一个盆,香纸,和蜡烛。
这天变的很快,下午五六点,就乌漆麻黑了,风也越来越大,奶奶在门柱子上点了蜡烛,把门上的大红灯笼点燃,又蹲在大门口中央,在盆里烧了香纸。在黑暗中的奶奶,显得格外瘦小,香纸的火苗被风吹的摇晃不定,照射在了奶奶那张布满哀愁的脸上。
今天,不只是二丫的17岁生日,更是7月15,地狱门开的日子。
奶奶把香插在了门槛上,二叔走过来。对奶奶说道:“这天真是怪了,你瞅瞅,这是不是和二丫出生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二叔这么一说,奶奶才想起。在我出生那天晚上,也是下午三四点天就黑的像锅底,然后就开始刮风,风越来越大,还夹着雾气和细沙子,到最后闪电打雷,可就是不下雨,房子四周到处都是夜猫子。
奶奶一看这天,也发现不太对劲了,起了雾气。屋后面的树林子传出沙沙的声音,好像是夜猫子在跑一样。奶奶眯着眼睛,看向门前那雾气夹着的荒野田埂。二叔也看过去。
他知道,奶奶是在看我出生那天,曾经出现过,背对着屋子,站在荒野田埂上的那个披红盖头,穿着红嫁衣的鬼新娘。
奶奶也曾经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看到那个遮着盖头,穿嫁衣的女人,站在她前面,对她说我17岁的时候,她会再次出现。
而今天,和17年前一样的天,也正是我17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