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燕国北面一个山庄里。
已经到八月了,正式到了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天气闷热的紧,天空也不似往常时候那般明亮,隐隐一种山雨欲来的趋势,主院里面的芭蕉树叶都蔫蔫的,好没有生气。就像这瑾璃山庄一般,虽然主人回来了,可是整个山庄较之从前愈发安静了,应该可以说是诡异的沉寂。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惹怒了那位……包括那位心尖儿上的人。
只是那位突然降临的主母也只有在主上回来的那一天在众人面前晃过一抹影子,而且还是被主上抱在怀里,他们连样子都没看到,只看到了衣角。不过,最让他们惊讶的是,主上竟然会去抱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想想他们都觉得惊悚,这感觉不亚于大白天闹鬼。
这些天,所有人的目光都凝集在主院的方向,主子自从回来之后,也基本上是在主院里面根本就不出来,也不让任何人进去,除了月公子、楚公子以及司空公子几人外。
主院正房里面,雕花大床上,一抹素白的身影静静的躺着,那一张精致的脸上苍白失血,她睁着眼看着头顶,眼神空洞,不言不语,这些天她一直是这般模样,若不是箫风瑾每次强灌着她吃东西,她也许早就饿死了。
榻边,箫风瑾看着日渐消瘦的人儿,心里一阵抽疼,自从那天将她带走之后,她就昏睡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醒过来,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却再也没有对他绽开过,甚至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与她说话,她基本上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他心里是又气又急,月无双说她受了太大的刺激,自己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拒绝去感知周围的人,也或者说,她是存了必死的心思。
当他知道她想死的时候,他心里气恼的不行,他甚至都有要掐死她的冲动,她怎么敢就这样自私的想要抛下他,他的誓言,她都忘记了吗?难道他在她心中就比不上他的大哥?他钻了无数次的牛角尖,嫉妒的发狂,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她温声的解释,笑语。到最后,恼又如何,怒又如何,她不说话,不吃东西,他不还是得乖乖投降。这些天,他都快被她磨得没有脾气了,索性闭门不出,守着她就好。
“漓儿,跟我说说话好吗?”一贯不可一世的清贵男子如今也只能低声下气的哀求着心爱的女子,只求她一句话的‘恩赐’。
可是榻上的女子依旧不说话,她唇角干涩的紧,他小心的拿着沾了水的帕子帮她擦拭。俊逸的脸上徜徉着柔光。
“这边有一处山,山上的风景不错,过两日我带你去山上看日出好不好?”箫风瑾继续说着,将帕子放到了一边。
这话一出,床上人儿眼波中忽然闪了闪,可是箫风瑾却没有注意到,他握着她冰凉的手指,小心的摩挲着,想要将暖意传进她的心房。
“他们都在笑我,说一物降一物,我被你降服了,漓儿,快起来好不好,等你起来了,帮我回敬他们,我最喜欢你护短的模样了。”箫风瑾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若是从前有人胆敢说他被谁降服了的话,他保证那个人活不过那一刻,可是现在,他对这样的取笑却是甘之如饴,他的漓儿,自然该是他来宠。
“漓儿,乖,你难过就跟我说,我听,我保证不发脾气,不吃醋,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箫风瑾轻轻捋了捋凰非漓额间的碎发,“我梳的头好不好看,漓儿要是觉得丑,到时候教教我,下次一定梳的好。”他没让丫鬟进来服侍,所以这一切都只能他一人来做。他自以为这天下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可是这第一次梳头就把他该拦住了,最后没办法,他专门去找了好几本书钻研,几天后才稍微有了些样子。
那些年恍若地狱一般的生活都没有让他觉得恐惧,反而让他嗜血,让他越战越勇,可是如今看着她不言不语的模样,他心里恐惧蔓延,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这样离他而去了。他所有的骄傲,狂妄在她面前全部不堪一击,比不上她一个笑脸,一句温声的话语。他该拿她怎么办,呵,没办法,她生,他便生,她若死,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算这天下再如何繁花似锦,没有她的日子也不过是依旧生活在那黑暗的牢笼中罢了,那生与死又有什么差别呢?
箫风瑾坐在榻边,头脑不免有些昏沉,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休息的日子很少,他不敢让自己睡着,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不见了,就不在了。整个人瘦了一圈,眼圈上面更是黑压压的,眼底的血丝狰狞可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无双走了进来,看着屋内的两人,一个榻上,一个在床边坐着守候,这样的情景他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天了。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幅模样,怕是爱惨了,才会放下所有的身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