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都是身负血海深仇,但是每一家经历的苦难不同,今日就让大家讲一讲咱们每一家经历的祸事,听一听建奴是如何迫害我们辽人的,”
郑维说完,一个新军登上了桌子,郑维递给了他铁筒子,这个三十多岁的新军哪里经历过这个,万余人盯着他一个人,压力太大,腿都有点软了。
“别怕,就说说你家的经历就是了,让大家听听,也让大家为你家报仇,这样你才能大仇得报,”
郑维好生安慰他一番。
这个新军终于平静了一些。
他抬起头来举起铁筒子,
“俺名叫李进忠,是辽南复州卫六合堡人,今年三十二了,天启二年辽沈失陷,两月后复州也失陷于建奴手中,俺老父也战死于海州城,俺一家是十几口人都成了建奴的奴婢,”
黑瘦的李进忠嗓音倒是洪亮,
“以往俺家有四十亩地,日子还成,建奴镶白旗一个叫图赖的老爷来了后,将俺家土地都占了,俺们成了他的奴婢,每年要把地里收成的六成半交给他,剩下的不够一年吃食,全靠野菜野果充饥,一年下来破衣烂衫,俺两个兄长的五个娃儿饿死了三个,他们下葬的时候没,也没穿衣服,衣服扔不得,大人都没有衣服穿啊,”
说到这里,李进忠是泪流满面,
“这也罢了,勉强活的下去,两年后,这个图赖要出征野女真,他把附近几个村子的建奴甲兵辅兵招来出征宴,将村里十几个女子掳去祸害,其中就有俺家大嫂和俺姐姐,她们出来后就在路上用腰带将自个吊死了,”
四周响起了啜泣声和唾骂声,有人喊着你们怎么不去砍了他们。
‘谁说俺们没有,’
李进忠愤怒的挥动着双手喊着,
“俺们兄弟三个,半夜里摸进了图赖的家中,他们一家大半喝的烂醉,俺们将其一家八口老少都砍了,一个不留,不过,俺大哥也中了三刀死在那里,临死前他喊着回明,回明,”
李进忠擦了把泪水,
“俺和二哥一起带着大哥最后的一儿一女连夜逃离到海边,寻了一个筏子向西,飘了十几天,终于到了辽西前屯地界入了关,其后十几年做了佃户,纤夫,矿工,此番听闻招兵杀建奴,俺立即就投了军,粮饷俺不在意,就为了杀奴报仇,”
说到这里,李进忠眼睛都红了。
四周响起一片报仇的声音。
郑维红着眼睛让李进忠下了桌子。
接着又是几个人先后讲了自己一家辽中辽南失陷后的经历。
有的是行伍之家,一家人大半战死,从辽阳一直逃入山海关。
有的是盖州人,因为老奴暴虐,没有五斗米就是不好生耕种的好人,就在斩杀之列,因此奋起反抗,一家大半死在汉军建奴手中,逃入登莱,成为流民,辗转乞讨到京畿,一家二十余口人只剩下兄弟三人。
几个辽东人的血泪史,燃爆当场,其实现场绝大多数辽人都有这般类似经历,小康之家先是家破人亡,剩下的人苟延残喘,流落关内的十不存一,境况凄惨无比。
万余辽东人红了眼掉了泪,到处是暴虐的情绪,现场如同一个火药桶,只要一个火星就要爆裂开来。
郑维再次踏上桌子,他环视全场举着手臂高喊着,
“诸君要谨记自己是辽东人,身负家族血海深仇,他们到如今依旧死不瞑目,”
郑维狠狠的挥手,
“我等辽东男儿当奋起祖辈遗志,有朝一日铁骑踏故土,啖其肉喝其血,让建奴成为我等的奴婢,让我等家人可以安眠地下,”
“诸君,跟随太子殿下,杀回辽东去,”
随着郑维的大喊,万余人一同振臂高呼,
‘杀回辽东去,’
声音山呼海啸般传出去,远播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