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苍穹如水洗般澄澈,疏密有间的星星闪耀着神秘的微芒,踏着街上如红毯铺就的鞭炮纸屑,秦东又推开了杜小桔家的门。
“叔,小树?”秦东站在院里,看一眼树上吊着的沙袋,看着窗户上透出的人影,大声问道。
“进来吧!”杜小桔清亮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屋门开了,头发湿漉漉的杜小桔笑着从屋里走出来,“呵呵,考上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了,怎么还讲起礼道来了?往常都是直接推门就进的,象个土匪似的。”
秦东一笑,随着她走进屋去,走进杜小桔的房间,“叔和小树呢?”
“出去了,中山公园不是有灯会吗,你忘了?”杜小桔身上散发出沐浴后好闻的香味,这是洗发水和香皂的味道,也是杜小桔身上的味道。
“没忘,小勇和小军带着几台相机不是都去了吗?”这是秦湾第一届夏季灯会,不用想肯定也是人山人海,在这样的场合,合影会成为刚需,秦东就怕今晚赚的钞票不要太多。
想到钞票,他把手中的一个信封放到了桌上。
“这是什么?”杜小桔一边梳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瞥了一眼封,秦东也不回答,直接坐到了杜小桔的床上。
夏天,床上铺了凉席,架了蚊帐,要是床上仍是柔软的,散发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见他不说话,杜小桔笑着拿起信封,信封里好象是一个纸壳,可是抽出来一看,杜小桔不由眨了眨眼睛,信封里是一张黄黄的存折,翻开存折,她不由变以了颜色,存折上面写着的是自已的名字,而上面的数额更是让她的手开始颤抖,这是两万块钱!
“九月份,我就到沈南,你在家,用钱就从里面提。”秦东说得轻描淡写。
“太多了,我不要。”杜小桔郑重地把存折装回信封里,又放回到桌子上。
“这是我的专利费、卖打火机和照像得来的,噢,还有卖啤酒的钱,你放心,”秦东看着眼前这个沉稳利落、稳重漂洒的姑娘,他每个汗毛里都透着熨帖,“枝姐开饭店的钱是另存的。”
嗯,杜小桔还是梳着长发,口里却答应着,她的两个瞳仁晶莹透亮,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这钱你得拿着,我这一去两个月,”自打从内蒙回来,与杜小桔几乎每日都见,这两个月,可能也是离开钟家洼最长的时间了,“家里有事,大事小情,谁也说不准,这钱你拿着我才放心……”
“我是什么人?”灯光下,杜小桔梳头的手突然停了,她咬咬嘴唇,轻轻笑道,“怎么能拿你的钱?”
秦东考上大学,小桔妈高兴之余就一直担心,杜小桔虽然不相信秦东会当陈世美,可是两人之间似乎就从来没有当面挑破过,“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一直是这样一幅心有灵犀的样子。
秦东笑了,他半倚在床头,“你说,你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杜小桔一甩发梢,几滴水珠就落在了秦东的脸上。
杜小桔一皱眉,秦东却发现,无论轻颦或浅笑,她都一样好看,他笑着摇摇头,杜小桔瞪大了眼睛,秦东仍是摇摇手指,杜小桔的脸色不上变了,外面很热,她的心里很凉。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后不要再吃剩菜,吃坏肚子,没人去陪你打吊瓶,不要再舍不得买衣服,磨破了的衣服不要再绣上朵花当好衣服穿,不要再舍不得坐公交车,为五分钱自已在太阳底下多走几里地……”
杜小桔眼眶一热,却只感觉有只手拉住了自已,她嘤咛一声,也坐到了床上。
“所以呢,你把钱收下,家里的事,我都交给你了。”秦东大包大揽,“这两个月,我也想了,我什么都能放正是,就是小舅子……”最后一句,他瞅瞅屋外,却是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