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注地将凤戒戴上她纤细雪白的手指,在那本该凤戒存留的位置。
这一刻不是墓室,是大殿;不是墓门,是宝屏;不是恩仇交织的敌人,是同甘共苦的伴侣;不是被动地接受,而是相许的迎接。
这一刻是他心目中演练过、憧憬过、无数次想象过,却心中深切明白,永无实现之日的场景。
未曾想皇陵之遇,阴错阳差,变相助他幻梦成真。
他原本应该一个人进入墓室的,只需要带龙戒便可,然而临行前心血来潮,将凤戒也悄悄带来。
老天不算薄待,凤戒终有认主的这一次。
便戴上一刻也好。
便是想象也好。
一生里注定遥遥高处,注定孤家寡人,注定将所有投入那些永无止境的争夺筹谋天下之局,永远以国家利益为先,娶不爱的人,立陌生的后,在龙辇之旁,坐着面目模糊的妻。
且拂开那清晰可见的前半生与后半生,留这一幕鲜明珍异。
但记永久。
君珂在这样近乎肃穆,几乎令她有某些不该有联想的气氛里,看着凤戒戴上正确的手指,巨大的戒面,几乎覆盖半个手面。
“要戴对位置,否则贴靠不紧,门还是不会开。”纳兰君让撒手,淡淡解释。
这个解释君珂接受,只是心中对刚才他的神情还是有几分不安。
纳兰君让忽然抬手,将她抱了抱。
君珂愣住。
纳兰君让却立刻撒手,闭上眼睛,一副“我想抱所以抱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的表情。
君珂苦笑,无奈,决定不和伤员计较,此刻气力恢复,她再次背起纳兰君让,这回顺利地开了门。
巨大的石门訇然中开,里面的墓室阔大得超乎想象,和大多数墓室一样,大燕早期的皇室,并不重奢华享受,装饰古朴厚重,大气恢宏。
不过……
白骨太多了!
触目所及,遍地零落,都是各类尸首,穿着打扮多半是江湖人士,各个年代的都有。
头顶上好多洞,有的粗糙有的精致,星星一样分布着。
纳兰君让脸色铁青,君珂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无奈地,笑了笑。
“还以为皇陵多坚固,其实早就被盗墓贼不知道光顾了多少次了。”
“但他们都死在这里。”纳兰君让语气坚硬。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来?其余墓室我看都保存完好。”
“因为开国皇帝主墓室是最重要的一间,每代皇位继承人都必须要进来祭拜,祭拜时自有供奉,所以这里积聚了历代珍宝,自然是盗墓者的首选。”
君珂瞟一眼满地散落的珠宝,还有一些古册什么的,心想和人家子孙一起进来就是不好,想拣便宜都不好意思。
低头看看地宫图,倒抽了一口气,“地下没有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