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功臣,你们打下尧国半壁江山。”纳兰述抱紧君珂,冷笑,“可是君珂,她从燕京开始,无数次救了尧羽卫和我的性命,她救我于敌人暗害,救我于走火入魔的险境,她的云雷军,曾为逃亡的尧羽吸引敌人主力,鲁南军是因为她才得以被收编,西鄂黄沙城我失踪,她带领大军夺西鄂政权,和当权者谈判,保证了之后大军一路粮草,没有你们,我顶多再多费一点事,去打那半壁江山,可是如果没有她,我,和尧羽全员,早已骨化飞灰,死在大燕国土。”
“所以,”他蓦然厉喝,“当初还在大燕,我就曾发誓,谁动君珂一毫,我杀他全家,今日之事,看在你们功劳份上,我没再追究,已经算对不起君珂。谁若再咄咄逼人,那也只是逼我三尺之剑,再斩友朋之头!”
四面一阵窒息般的静默,所有人都立刻失去声音。
君珂深深埋在纳兰述怀里,脸下是纳兰述有力的心跳,比平常快速,带着勃然的力度,这勃然因她而起,一声声敲在她心头,一声声都是一句句滚烫的字眼,烫出她眼底,湿润莹然。
纳兰述忽然觉得胸前有些潮湿,这让他的心情也湿了湿,手指轻轻地按了按君珂的后脑,给她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右手紧紧抓着她的腕脉,相辅相成的内力,源源送过去,疗治她的内伤。
君珂微微叹息一声,脸在他胸上蹭了蹭,忽然不在乎身周是吵嚷还是静默,不在乎那些老古板是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全天下都在误解又如何?风刀霜剑严相逼,但只要没有属于他那一把,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纳兰述微微低头,怜惜地替她把发上烟灰吹尽。
两人动作缱绻,不避人前,君珂是受伤神智不太清楚,纳兰述却是有意为之,果然那些给他逼到一边的长老们,脸色更加难看。
“就算这事有误会。”大长老由人搀扶,缓缓起身,神情失望,“就算她君珂有功劳,就算我们被打活该,”他咬咬牙,“可是今日,天语全族在此,忽然想要问少主一句。”
“你说。”纳兰述冷冷抬着下巴。
“若有一日,天语和君珂不能共存,义军和君珂不能共存,”大长老痛苦地闭闭眼睛,“敢问少主,作何选择?”
四面一阵静默。
义军脸色沉肃,并不惊讶……他们不认识君珂,却一向视天语长老为神,天语长老一直不喜欢君珂,他们也受到影响,觉得这样一个异国女子,不该为大尧未来皇后,如今这位皇后资格还没得到确认的女人,竟然敢践踏他们的神,他们就算知道己方理亏,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
更何况,今日已经闹成这样,这女子在冀北联军如此威望,又得大帅如此欢心,将来假如真的做了皇后,以她的影响力,天语何存?义军何存?
如果说今日之事原本是误会,但当纳兰述摆出这样的态度,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所有人就已经不能把这事当误会解决,必须要有个明确的态度。
冀北联军将领露出愤怒之色……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和君珂过不去?大局未定,战事未休,尧国皇帝还在脱逃,此刻内讧,居心何在?
大长老心中也十分苦涩,他一向以大局为重,也不想在此刻发难,但既然此刻骑虎难下,无可奈何。
纳兰述静静盯着大长老,蓦然一笑。
他笑得寒光凛冽,杀气逼人,连大长老那样走遍世间,岿然不动的人,都惊得一颤。
“我很感激天语对我的忠诚,义军对我的帮助。我愿意终生遵从母妃的遗命,尊重并保护天语,”他淡淡道,“但是,这不是我让步的理由。”
将君珂抱紧,他慢慢穿过人群,四面的人,不由自主分开。看着那男子抱着女子,微微仰起下巴,用一种冷漠而决然的态度,穿人群而过,一路行去,所经之处,留下他的铮铮宣言。
“今日你们若退走,我带冀北联军继续打。”
“今日你们若撤军,退出所占领的市县,我带冀北联军北下,重占江山,一个县一个县,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