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快要溺水的人,死死拉住纳兰述的手,在他掌心一字字写:“求你,求你,求你……”
求他什么?
她心中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该求什么,需要求的东西太多,丑福的命,小戚的命,尧羽的存在,冀北联军的完整——可这些,都和云雷的仇,水火不容!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无论哪种解决方式,都将令她焚心痛苦!
纳兰述的手指动了。
他在她掌心,一字一划地写:“不破不立!”
君珂心颤了颤,纳兰述握紧了她的手,君珂抬眼看他,到此刻他都沉凝镇静,无论云雷如何愤怒,局势如何变化,他都似一切早已掌控在心,并无畏惧。
她的心,虽然疼痛,却微微定了定。
信任他便好。
山坡上下,巨大的震惊导致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云雷军忘记了说话思考,直勾勾地盯着丑福,像是还想看他那张嘴里,还会冒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云雷军一心以为,燕京爆炸,必然是尧羽所为,万万没想到,最后出来承认的,竟然是自己人。
是自己衷心爱戴感激,愿意生死相随的那个人。
原以为君珂的欺骗背叛之后,还有丑福在,可以带领他们继续走下去,然而一霎间,最后的仗恃已毁,毁得彻底,落一地尘埃。
如挟风带雨一巴掌,突如其来煽下,这一巴掌煽在脸上,痛到骨髓里,痛到不敢相信不肯相信,然而回头去想那些清晰合理的一字一句,却不得不信。
没有谁会在这样的压力下撒谎。
没有谁自身无辜却敢去承担这样的罪孽。
丑福的痛苦如此明显,他站在那里,巍巍山岳,也是镂满伤痕的山,遍布深洞的岳!
“不……”有人开始低低低吟。
仿佛一个打破冰冻的信号,刹那间所有云雷军士兵都拼命昂头,向天呼号,漫山遍野,都回荡着一声声回旋不绝的,“不!”
“不!”“不!”“不!”
“不!”
云雷士兵无法接受事实,在痛苦愤怒中向天齐声呼喊“不”的时候,远处一处低矮的灌木丛里,也有人在挣扎厮打,一声声喊着,“不!”
打滚的人长发披散,满身草屑,一身凌乱,在挣扎翻滚的间歇,露出雪白的额头,额上靛青的刺青忽隐忽现。
戚真思。
离开尧羽卫已经有一段日子的她,现在却出现在冀北联军附近。
晏希卡住她的肩,死死压住她,“安静!安静!你不能去!”
“让我去!”戚真思抬起头来,额头已经被蹭破,“这事说到底是我的罪孽,不是丑福的,他以为是他的而已……当初我们都太痛,不愿意提起……但是现在,现在我来了!不用他承担!”
“你承担!你承担得起?”晏希手下一丝不松,膝盖顶着她的肩膀,冷冷看着她,“你出去意味着什么?这个时候的云雷军,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事和丑福有关,你出去,他们就会像溺水抓住木头一样,抓死你!不仅要抓死你,还要抓死尧羽和主子!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听解释的!不会相信这事是你自作主张,和尧羽和主子都无关——戚真思,你死不要紧,你死你就解脱了,但你还要害死尧羽和主子吗?”
戚真思身子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