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时日也不对,她怎么可能跑到西鄂?
然而现实总是如此森冷,用出乎意料,来解释人心难测。
君珂慢慢支着剑站起来。
日光初升,混沌而迷蒙地,罩在她头顶,少女面容苍白,眼神里金光退却,换了深深的黑。
带着痛恨和杀气,彷如浓雾般卷过大地的黑。
长剑一指,向西鄂内陆方向。
“不管是谁,伤我纳兰。”她一字字道,“必承我百倍怒火!冀北铁钧!尧羽晏希!云雷丑福!血烈军钟元易!”
“在!”赶来的众将,在城门前一字排开,轰然相应。
“三日之内,给我踏平西鄂王宫!擒下权雍柏及身边所有亲属谋士!西鄂自权雍柏以下,除面具人必须活捉之外,违抗者,杀!逃跑者,杀!谁来阻挡……”
雪白的牙齿咬在充血的下唇,一字字迸出如刀。
“杀!”
大燕历鼎朔三十四年,西鄂历元正十九年,正月初七,西鄂国都鄂城以及西鄂整个皇室,因为一个人的暴怒,遭受了一场滔天卷地的浩劫。
冀北联军在黄沙城前掉头南行,直奔鄂城,并在经过沿途城镇时,毫不客气抢走了对方官仓里的所有存粮。
在君珂的命令里,粮仓,抢!军械库,抢!马场,抢!所有驿站哨楼,抢!各地官府,抢!除了百姓分毫不扰外,所有官府势力,连根拔起!所有对外消息传递渠道,彻底掐断!
大军呼啸而过,绕开西鄂在南北两线集结的准备对付各地王军的军队,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卷过西鄂大地,每经过一城,由云雷尧羽血烈冀北的士兵,轮流袭击官府阻断各处关卡哨楼,其余军队依旧狂飙向前,而留下的军队在完成任务后,迅速在当地抢掠马匹,一人带两三匹马,换马行军,直到追上大队伍,下次再换别的军种去,所抢到的物资,都归自己所有。
西鄂羯胡都多产马匹,几乎每地都有官方马场,士兵们抢得高兴,掐得痛快,人人有份,个个发财。
一路狂飙行军,一路封锁消息,所经之处,官府建制被打散,信息渠道瘫痪,凶厉悍绝的冀北联军,两天之内,抢马换马,一路疾行,先锋军队尧羽和云雷,便奔到了鄂城城下。
正月初九,黄昏,鄂城城外一座密林内,晏希的声音,低低传来。
“是否等待后续军队到来再展开进攻?这里毕竟是西鄂都城。城东北卫城之内有八万王城军,城内还有五万近卫军,马上城门要关,就算我们冲进城内,一旦对方得了消息赶来,我们就被包围。”
“不。”回答的语声清冷决然,带一丝不可抑制的杀气,“一路行军,封锁消息,就是为了打权雍柏一个措手不及,我估计,最多不过半天,权雍柏定然有别的渠道能将消息送到,我们必须抢时间。”
“是。”
“生擒权雍柏。”君珂回过头来,一字字道,“我要亲自问清楚,为什么!”
她一转头,晏希赶紧低头,这漠然清冷,无所畏惧的少年,此刻也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军中所有人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或者说,不是不敢,而是不忍。
那双清澈晶亮,时常金光一闪的眼眸,此刻纵横血丝,森然可怖,整个瞳仁边缘,都是一层淡淡的血色。
这是忧急困苦,也是用眼过度,在黄沙城里,为了寻找纳兰述下落,君珂运足目力搜索了一日夜,多次试图穿透那些铺地的巨石,这样长期的损耗下来,她的眼睛没毁了就不错。
“一个时辰,我给你一个时辰。”君珂一指五丈高的鄂城城墙,“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和云雷军,必须给我打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