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元易一个亲信部将上前一步,厉声大吼。
“对!公主怎么死的?谁能杀了她?”
“有我们在,什么人还敢对公主下手?”
“找出仇人,杀了他,杀了他!”
纳兰述缓缓上前一步,众人顿时住口,眼神急切地凝注在他身上。
君珂悄悄后退一步,向正仪的死,虽然她才是亲身参与者,但今天的一切举动,都必须要让纳兰述做出,二十万大军归心,一切只能掌握在他手中。
纳兰述立于风雪之中,一开口万军皆闻,将当日燕京之乱,向正仪身死的情形,清清楚楚说了一遍。
说到向正仪被朝廷以大军围困不得出府,血烈军一些脾气爆烈的已经开始痛骂。
说到向正仪不得不以巨木肥奴冲开道路,险些累死在朝廷围困中,人人都露出愤色。
待得听到向正仪因为那颗朝廷制作的假人头,冤死城门,全体将士浑身颤抖,眼睛里迸出血丝。
公主死得何其冤枉!
这叫人如何接受!
“兄弟们!”纳兰述一跃上了高台,“当日君统领城门一怒,杀伤陷阱布置者,拼命抢下了公主尸首,千里迢迢,随军转战,就是为了不愿将公主尸首,葬于那肮脏燕京!她应该回到血烈军身边,回到向帅身边!如今,她回来了!”
数十万将士嚓地一个转身,齐齐向君珂拜了下去。
“血烈军谢君统领云天高义!”
君珂跪下,含泪回礼,一言不发。
“若非君统领将公主遗体送回,我等便是发兵燕京,也必要抢回!公主遗体,怎么能至死不回家乡,怎么能留在那肮脏土地,由那肮脏朝廷看守!这要我等如何对得起向帅!”一个副将泪水纵横,久久向君珂躬身。
“份所当为。”君珂轻轻道,“她值得。”
淡淡一句,冲出了血烈军再也无法抑制的悲愤的热泪。
“儿郎们。”钟元易扶着棺木,颤巍巍转身,瞬间老态毕露,热泪滴在了胡须上,“多少年我们在边境,苦战西鄂羯胡,无数将士血洒疆土,身化白骨,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死亡,固有保家卫国的本义,但内心深处,也是为了公主,希望朝廷能看在我等的忠心份上,善待公主。”
人群在呜咽,低低沉沉,刮过幽幽的风。
“可是!朝廷给了我们什么?”钟元易霍然一指向正仪棺木,“给了我们一场猝不及防的死亡!给了我们全部希望的破灭!那群狼心狗肺的混账,用公主的棺木,告诉我们,我们这许多年的牺牲,从来空掷!”
呜咽声渐渐止住,经过一场发泄式痛哭的血烈军,悲伤过去,痛苦燃起,浑身血液都被这巨大刺激点燃,哧哧地将要冒出火花。
“十五年前向帅惨死于铁公岭,十五年后公主惨死于燕京;十五年前今日向帅临终托孤,十五年后今日钟某迎接了公主灵柩!”钟元易扑倒在棺木上,仰天长泣,“向门一脉,至此绝啊!”
至此绝至此绝至此绝……一声长啸,回声不绝,整个飞雪天地,都回荡着这一声悲愤的呼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