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着一片黑黝黝的森林,两边便是不同的风月。按照金兀术的判断,花溶受伤,一定走不了多远,估算时辰,约莫就是在宋金两国的边境。
可是,金国边境无人,是不是已经回了宋国?
武乞迈先勒马:“四太子,过了这里就是宋国,可不敢贸然行事……”
金兀术语气甚是烦躁:“是又如何?”
武乞迈提醒他:“宋金暂时休战,又放了一批俘虏回去,如果再起争端,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记得这一带的守将叫王大龙,也是个败军之将,宋国在这里的都是老弱残兵,根本不足为惧!不过,近日有消息,说曾有宋国名将川陕节度使吴阶的大军路过,也不知还在不在……”
这倒是真的,武乞迈从军多年,每每和宋国交手,除了岳鹏举和海上那一次,几乎没遇到过宋**队多少像样的抵抗。可是,吴阶的威名,他们只听过,从未交手,本着对宋将虚报战功夸大其词的认识,他们对吴阶并不以为然。
但是,武乞迈见金兀术要越过宋国边境,还是很犹豫,急忙建议:“这一带,有耶律五马的军队驻守,不妨召来有备无患。”
金兀术不置可否,忽心生一计。此次归还部分战俘,无论是宋国还是金国,许多人都认为这是金人议和的开始。如果这种看法和风气蔓延开去,势必影响已经渴望在家享受掠夺来的女子财富的金军的参战情绪。
这对主战的金兀术来说,自然是非常不利的。
搜山检海之后,金兀术看准了赵德基的软弱,本质上是不主张议和的,但见狼主除掉宗翰的人马后,逐渐有大权独揽的趋势,而且对和战态度不明朗。
他内心里,也不愿意狼主权利就此巨大无边,否则,自己迟早也会成为下一个宗翰。唯有战争,才是将领和君主谈判的筹码,不妨就此一战,既算给宋人一个警告,也算是表明大金的一种态度,反正小范围内,也不会引起太大波动。而且,如果能顺利灭了吴阶的一股力量,更是大大有利,扬自己声威的事情。
他立刻吩咐传令耶律五马,布置好了一切,趁着黄昏,便打马越过宋国边境,直往前面而去。
鄂龙镇。
岳鹏举的伤口已经得到控制,强忍住疼痛,焦虑地在营房外面张望。
一名坛子飞速回报:“前面发现金军踪迹,我们的据点被摧毁了两个……”
“立刻按照部署行动。”
“是。”
张弦等人整装待命,见岳鹏举又拿了自己的长枪和佩刀,急忙说:“岳相公不必亲去,小将自当率人前往……”
岳鹏举摇摇头,对于这一次的战争,他和吴阶已经酝酿许久,故意放出了消息,让耶律五马等得知一部分大军路过,为的也是试探金国的态度。金军果然急于拔除这根眼中钉肉中刺,趁乱偷袭。
耶律五马率众一路横冲直撞,正喜宋军还是老样子,毫无阻拦,正得意着吩咐众人:“急行百里,攻下鄂龙镇、旺春镇、富春镇,女子财宝随意取……”这三镇相距百里,都是边境的大镇。
众人得令,加速前行,过了一片密林,就是旺春镇了。
刚一停下,只见前面滚滚的烟尘,此时方当正午,烈日当空
,烟尘在太阳的光圈下飞速起舞,生石灰和着尘土在女真兵眼前晃开,众人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看到一层一层的光圈在飞舞。
只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一队宋军冲出来,也不能分辨有多少人,金军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耶律五马居中指挥,从来不曾见过宋军这种阵仗,吓一大跳,立刻抽刀斩杀了一名逃军,想稳住阵势,没想到根本止不住,金军仍旧亡命溃逃。
他也不敢停留,正要败逃,只见对面,一面旗帜出来,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吴”字,他更是慌乱,立刻明白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吴阶。只见马上坐着一员战将,四十开外,白面美髯,威武中又很有孺士风度。
吴阶大笑:“耶律五马,赶紧投降,饶你不死。”
耶律五马大怒,提刀就来战吴阶。
这一场厮杀,胜负很快解决,耶律五马一腿被砍瘸,滚落马下,两名吴家军抢上前,一左一右揪住他。
吴阶大笑:“耶律五马,你服是不服?”
耶律五马本是辽国降将,每一次随军作战,女真将领都要他做前锋,以保存女真自己的势力,他对女真早已心怀不忿,为人更谈不上什么气节,立刻跪倒谢罪。吴阶一挥手,将他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