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摆设陈旧,散发着一股积年旧物的淡淡霉味。主位上坐了两个老人,应该就是秦隽的祖父秦四太爷和祖母秦四太夫人。
而旁边坐着的一个中年妇人,红着眼睛看着秦隽,站起了身子,略有些激动的模样,应该就是秦隽的养母卢氏了。
屋子正中,面对着祖父祖母的位置摆着两个蒲团,而祖父祖母见了秦隽进来,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只笑着看着秦隽,老脸皱成了一朵菊花。
未秋瞧着蒲团,心里有点膈应,按理来说,祖父祖母既然摆出这个阵势了,那秦隽和她应该把这个头磕了,可她实在不情愿……她连祝氏和陈方都没磕过头呢!
秦隽拉着她,像是没瞧见那两个蒲团似的,对未秋笑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祖父,祖母,这是母亲。”
未秋连忙笑着挨个叫了。
祖父祖母没料到秦隽居然不跪,很是讶然的互相看了一眼,正准备发话的时候,卢氏走了过来,拉着未秋的手,细细的打量了未秋一番,哽咽的笑道:“真是个俊俏媳妇。”
未秋冲她和善的笑了笑,寡妇不容易,尤其是卢氏这个寡妇连个亲生孩子都没有,活的得多小心翼翼啊!
“来,茜茜,阿衡,快来拜见曾祖父,曾祖母和祖母。”未秋招呼两个孩子。
她不跪可以,但两个孩子势必得给长辈下跪的,茜茜拉着秦衡给曾祖父曾祖母磕头后,两个老人只是点点头,居然没有下文了。
而孩子们给卢氏磕头后,卢氏从怀里拿出了两个手帕包,打开后给了茜茜和阿衡一人一个,笑道:“我听阿隽在信里说,给我添了孙女和孙子,这是他们小时候我就备下的,今天可算给到手里了。”
未秋看了眼,卢氏给两个孩子准备的见面礼是一人一对银手镯,算不上贵重,可看银子的成色不算新了,想必是准备了有些年头的。礼轻情意重,总比什么都没表示的祖父祖母强多了。
端坐在主位上的祖父和祖母没想到卢氏给两个孩子准备了见面礼,顿时脸色就拉了下来,祖母瞪着卢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未秋心中叹了口气,看卢氏的穿着,身上的这件绸褂明显不是新的,色泽已经黯淡了,还有深深的折痕,想必是压箱底的衣裳,不到重要时刻不穿的。
给孙儿准备个见面礼,还要受婆婆脸色,未秋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坐在那里的祖母,眼神算不上客气。
祖母大概没料到未秋敢直视她,惊愕之下,刚想开口,就被旁边的祖父拍了一下,只得闭嘴了。
看她不说话,未秋又盯了她一眼,才将视线移开了。
这些年对付祝家人,她积累了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祖母想要在她面前发作卢氏,没那么容易。
拜见完了祖父祖母和卢氏,接下来便是秦隽的叔伯们,堂屋里一下子呼啦啦进来了二十来个人,老的少的都有,一圈认下来,七大姑八大姨,你一言我一语,不大的堂屋吵的像鸭澡堂,未秋的眼都直了。
这院子不大点儿,是怎么住下这么多人的?
到最后,未秋只记住了一个秦纲和他媳妇张氏,因为他年纪和秦隽差不多大,而且似乎是最得祖父祖母欢心的。
等认完了亲,未秋让虎头把带来的礼物分给众人了,众人又是一番高兴的吵吵闹闹。
秦纲媳妇眼尖的抢了一副她认为花样最好的耳环,乐不可支的戴上后,看到未秋什么都没给卢氏,便高声笑道:“九弟妹,你怎么没给六婶子准备礼物啊?”
没等未秋开口,她又笑了起来,笑容中透露着讨好的意思,说道:“看我这张嘴,该打!九弟妹肯定给六婶准备了更好的,待会儿私底下给呢!”
未秋垂着眼睛,没搭理她,觉得她第二次开口更该打。这种人未秋见的多了,自以为自己是个人物,长袖善舞,见了谁都想说几句话,显示自己有能耐,会凑趣,殊不知一开口就得罪了人。
这下,原本在分礼物的众人目光都集中到了未秋和卢氏身上。卢氏有些局促不安,刚想开口,就发现未秋隔着袖子握了下她的手,便不吭声了。
秦隽站了出来,泰若自然的说道:“刚忘记跟祖父祖母说了,这次我回来,一是为了看望各位长辈,二是为了接母亲和我们一起住。”
祖父愣了下,立刻站起来,急忙说道:“那怎么行!我和你祖母还在,哪有你带着母亲另过的道理?”
卢氏也小声说道:“阿隽,不必了,我在家住挺好的。”
“就是!”祖母也赶忙开口了,“别说你母亲了,就是你和你媳妇也是该与我和你祖父住一起的!”
堂屋里一个小男孩看着秦隽一家四口,突然说道:“太爷爷,他们回来了,家里住不下啊!”
“笨!”旁边一个小男孩往他头上敲了下,大声说道:“我娘说了,家里地方小,太守府地方大,咱们都搬到太守府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