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走了,没有任何留恋,在那两个侍女的注视下,头也不回。
从越枝城到洛水城,他跨越几百里路,用三天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心。
而到了洛水城,君卓却不愿走几百步,出来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那首诗,是被风吹干了,深深烙印在洛水部的深墙大院。
写诗的人,一去不回。
……
女王宫里。
君卓听完两句诗,目光变得有些怅然,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奈何明月照沟渠……”
一旁,袁霄轻叹道:“我问过他了,他并未给镜月部落炼药,这应该是谣传,况且,如果他打算离开部落,就不会在这里枯等三天了。”
与此同时,一名女侍飞快进入主殿,低声道:“主上大人,薛阁主求见。”
“请他进来!”女王连忙道。
女侍转身离去,不多时,同样神色焦急的薛屏风,匆匆进入大殿。
“主上,少卿大人,薛某深夜冒昧来访,实在抱歉!你们……可曾见到兰万城了吗?”
君卓神色苦涩,张了张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袁霄叹了口气道::“见到了,不过刚刚,他已经走了。”
薛屏风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他回天骄营了吗?”
“不知道。”
“不知道?”薛屏风笑容一僵,望着袁霄,表情十分精彩。
那眼神大概是在说,你在逗我?
“他没说么?”薛屏风不禁好奇道。
袁霄看了看君卓,低声道“他三日前来找主上,不过当时主上正在生他的气,并未见他,所以在等了三日后,他自行离去了。”
薛屏风听完,瞪大眼睛望着君卓,一脸痛心疾首。
“主上大人,这是在闹什么啊,那天您走后,第一院的弟子带人去他住处闹事,还狠狠打了他一顿。。
他来找您的时候,可能是刚挨了打,想要找你澄清误会,您怎么……”
说到最后,薛屏风说不下去了,他总不能指着鼻子指责君卓,只能长叹一声。
“挨了打?”
君卓豁然抬头,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薛屏风。
“为什么打他!”君卓寒声问道。
薛屏风捂着脸,无奈道:“还不是天骄营里传出他要背叛部落的消息,当时您又刚好离去,弟子们以为这是您默认的事实,所以才一时昏头。”
轰!
君卓脑海中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呆呆坐在椅子上。
“原来,是因为我的离开……”
回想自己三日前的心境,她的确认为,沈默可能要离开一无是处的洛水部。
那时候,她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薛屏风双目泛红,悲痛道:“当时,小八不在,小九他们都在和我招待各大部落的人,我也是下午才得到消息,便立即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仅在忌日前,他大胜三大部落,逼平洛水部五王子,被部落奉为英雄,可短短一日间,却遭受这天大的委屈。
他来找您,又怎是简单的澄清误会,三日苦等,早已足够证明他的清白。
他只是受了委屈,想找您倾诉几句罢了。”
说完,这老家伙已是泪流满面,高举双手扬天长叹。
“人性,何以凉薄至此啊!”
君卓呆呆坐在椅子上,她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那张脸,不再如从前那般风华绝代,写满了自私和狭隘。
倘若她能多留一日在天骄营,多听他说哪怕一句话,事情本不至于落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