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在我家住了一星期。
自始至终,母亲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过。
她整天躺在床上,偶尔像个幽魂从卧室飘到厨房,稍微垫了肚子又回去躺着。
在我家的几天,我每天都跟着安琪出门。
有时候去书店,有时候去打电玩或泡网吧……我们甚至看了两场倒人胃口的贺岁片,去了四趟人山人海的游乐园。
安琪要回家的那天,我有点郁闷。
我不是他,不会一个人去唱歌,一个人去看电影。
他走了,令人窒息的家里就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了。
我又一次觉得自己无处可去。
好在高二的寒假并不长。没过几天,我就回到了学校。
安琪依旧是我的斜对桌,依旧是我斜对角的室友。
只不过在自习课,他会变成我的同桌。
他常常和我讨论对数函数,对这镜像映射的数理迷宫深深着迷。
到了饭点,他会拉着我一起去校外的小餐厅点餐吃。他总是会再三强调,不要在我的饭菜里放那些我不喜欢的食材。
校外的伙食虽然吃得轻松,总是贵了一些;我荷包有限,偶尔也会说服安琪跟我一起去食堂。
晚自习后,我们又会一起回宿舍。我们都是执着于“淋浴室”洗澡的人,偶尔也会为了排队先后争几句无伤大雅的话。
一星期过去,一天晚上,徐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康榕,你最近怎么跟安琪好得穿一条裤子?”
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回想着短短几个月安琪在我生活里的痕迹。
安琪也正好听到了这话,嬉笑着回徐智:“我们不但好得穿一条裤子,还好得穿一条内裤,睡一张床,你有什么意见?”
在他人看来,这大概就是一句夸张的调侃。可这都是真的……
“没意见没意见,”徐智干笑,“我就是奇怪,康榕跟谁都没话说,你也差不多,两个闷货,凑到一块能这么好还真是……”
“真是什么?”安琪问着徐智,双眼却一直盯着我看。我的脸大概很烫吧。
“真是……”徐智干笑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真是臭味相投。”
“臭你个头!”安琪又跟徐智扯嘴皮子。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见安琪用那种语气说话,我就会想笑。
不是因为他可笑,只是听到那种声音就会很自然地嘴角上扬了。
到了周末,安琪回家了。我和徐智一起在教室自习。
外头寒风呼啸,教室外的竹林丛丛摇曳,我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