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枢抱着她,神情有点茫然,景横波看着这一幕,笑了笑。
随即她回头对身后耶律祁等道:“那么,就此告别吧。”
耶律祁眉头微皱,看柴俞一眼,看她一眼。
景横波对他挑了挑眉。
耶律祁似乎在思考什么,没有再说话,退后一步。
他的退后让裴枢有些惊异,他抬脚便要上前,景横波立即指着他脚道:“站住,你想害死破天吗?”
裴枢的靴子停在半空。
“破天重伤,急需医治,你还在这里婆婆妈妈,真想来场大战?激烈战斗中,谁来顾她周全?就算你能护住她,她的伤势也不能拖延。”景横波毫不客气地驱赶他,“走吧!信我!”
七杀嘻嘻哈哈上来,将裴枢拉走,连带一脸倔强的拥雪和聒噪不休的二狗子,眼珠子乱转的霏霏都一起扛走,七个逗比一脸无所谓姿态,永远以一种游戏的态度来面对一切变数。
景横波很庆幸七个逗比在,他们反其道行之的行事风格,免了她许多口舌麻烦。
十五帮帮众让开一条道路,看着这些人默然离开,和明晏安一样,这些人也不愿意得罪高手,给自己带来麻烦。
向来匹夫易生孤勇,人多反多推诿。
景横波看着那群人远去,回头看看囚车,柴俞依旧优雅地立着,对她一伸手,宛如热情款待客人的女主人。
四面兵士围拢来,山一般密密挡在明晏安面前,刀剑齐出,盾甲鲜明,明晏安整个人像被罩在乌龟壳子里,生怕她狗急跳墙。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抛出来一个盒子,明晏安的声音传来,“散功丸,请女王遵守诺言。”
景横波接住盒子,挑眉反问,“你呢?我怎么知道我自愿被捕之后,你能遵守诺言,不为难其余所有人?”
“本王可以发誓。”明晏安立即毫不犹豫地道,“若本王违背誓言,对女王所属下手。则必遭冤魂所缠,身死国灭,宗祧不继!”
“这誓言倒挺古怪。”景横波呵呵一笑,拈出一颗草绿色药丸,忽然瞪大眼道:“这么大一颗,叫我干咽?人道点,给杯水行不?”
柴俞挥挥手,便有士兵递上水囊,柴俞用银针当景横波面验了水,将水囊抛给景横波。
景横波吃丹药吃得很痛快,完了还张开嘴向柴俞示意自己没有玩花招,柴俞一直微笑,倒是明晏安,从人群缝隙里探出脸来看了一眼。
吃完散功丸,景横波很自觉地往笼子里钻,钻了一半抓住栅栏道:“怎么没被褥?没被褥怎么睡觉!”
柴俞挥挥手,过一会儿有人捧来行军薄毯,景横波抓着栅栏,不放心地探头,“新的吗?”
“没有人睡过,放心。”
“枕头呢?”女王陛下抓着栅栏要上不上,“没枕头我睡不着。”
“陛下真以为这是您巡视玳瑁的御辇吗!”明晏安忍不住探出头来讥刺。
景横波笑道:“俺不和乌龟讲话。”不理气得脸色发青的明晏安,只问柴俞,“枕头?”
柴俞只好命人再去拿枕头。
被褥枕头齐全了,景横波摸了摸肚子,道:“炒两斤瓜子来吃,不然太无聊。”
这回连柴俞脸色都不好看了,拂袖道:“行军路上,没有杂食,女王还是将就些罢!”
“将就就将就。”景横波叹口气,悻悻地往车上爬,车子看似华丽,设计得却很矮,无法站起,只能半躺半坐,呆久了会很不舒服。四面都有锁,两边栏杆上都镶了铁链和钢环,柴俞亲自过来锁住了她的手脚,好在链子长,倒也不妨碍太多动作,景横波却注意到,锁住双脚的钢环在囚车两侧,原本链子很短,现有的链子是后加上去的,颜色不一致。
说明原本锁住双脚的是短链,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被锁住后,在囚车内就会呈现双脚分开的姿势,无法并拢,这诚然是一种最大的羞辱。
景横波看了一眼明晏安,密密麻麻人群中,明晏安忽然激灵灵打个寒战。
看她毫无反抗上了车,被锁住,车门关上,几把大锁逐一落下,明晏安这才放心,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边戴上头盔,以防出什么问题,一边冷笑着手一挥。
立时便有两骑驰出,手中大旗招摇,左边上书:“*巨逆景横波”,右边上书“天下人人皆可唾!”
哗啦一声,囚车头顶垂下一块金光闪闪的横幅,写着:“贱妾有罪,请君侮辱。”
大旗和横幅都以锦缎制成,十分华丽,大字以金粉写成,金光闪闪,十丈外够看得清楚。
明晏安微笑看着景横波,这些横幅大旗,都是他的主意,他要从现在开始,千里示众景横波,押着她一路接受玳瑁百姓的唾骂和侮辱,用她的耻辱,来洗去当初上元城和他,在这个女人手下,所遭受的逼迫和侮辱。
这件事他想做了很久,却越想越觉得渺茫,然而忽然便得了他的女国士女军师,又遇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得知景横波可能会被堵在玳瑁边境的时候,他原本还在犹豫,不敢抽调大军远离上元城孤注一掷,还是军师力劝,称景横波一旦回到玳瑁,上元必定危殆,不如冒险联合十五帮一试,才劳师远征,奔赴这天一峡,没想到景横波自己带的军队,果真发生内讧,那一霎他看见景横波那里寥寥一小群,只觉得天色都似乎亮了几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他明晏安重振山河,他若抓不住这机会,枉称玳瑁之主!
“女王陛下,”他笑吟吟看着景横波,一指那大旗和横幅,从容优雅地道,“大旗开道,锦幕相围,金粉为字,骑士前驱。这完完全全是女王待遇,怎么样,您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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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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