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漏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我们小姐身子孱弱,不便下车,还麻烦几位官爷通融一下。”她低下头,“您看,我们几个弱女子怎么看也不像歹人不是?”
这个女人虽然气势凛然,但看起来也不像是凶神恶煞的人物,而且她也说了她们几个女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你们这磨蹭什么呢!”
这个官兵正如此想着,从城门处又走来一个精瘦的守卫,像是这群人之中的小头目,原来他见那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脸色异样,瞬间就知道了这家伙在想什么。
“赵……赵哥,这没准是哪家的小姐,她们说不便下车。”先前那个人支支吾吾的说,脸色涨红,“要不……要不……就算了吧……”
赵哥勃然大怒:“你他娘的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别见着个女人就走不动道,这可是上头下的令,出了事谁担着?你吗?”他恶狠狠地点着这个人的额头,“废物东西,给老子滚一边去。”
被骂的人垂头丧气的退到一旁,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下。
江云妧在里面听了这通话,愈加不解起来:“上头”指的是哪位?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就是,京城守卫,都这么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吗?守城的御林军是归哪位管来着……
她越想越乱,甚至还开始头痛,丝丝缕缕的纠缠着他的思绪,她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出具体是谁……这个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前世与京城御林军毫无瓜葛!她从未参与过有关御林军的事!
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马车外传来话音,这一次比先前那个要有礼得多,想必是猜测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得不有所收敛了。
被称呼为赵哥的那个人在外边催促:“这位小姐,麻烦您下车一趟,我们奉命对每一个过往的人马都严加盘查。”
黛浓在里边也略显焦急,恨不得自己也下去与他们交涉一番。只是自家小姐什么吩咐都没有,便只得老老实实的坐着。
江云妧仍是镇定的纹丝不动的坐在里面,听了这番话只冷哼一声,也不管外面的人听到没有。
“小姐,您也别为难我们了。”赵哥在马车外边苦笑,语气略显无奈:“兄弟们也是奉命办事。”
江云妧牵了牵嘴角,无声叹了一口气,心道也罢,这么僵持着实在不是个办法,她打算下车,于是低低说了一句:“稍等。”
声音清冽如珠玉,但是小得几不可闻,也只有赵哥勉强听懂了她的意思,心中大喜。
尤其是,后一个字还被疾驰而来的马蹄声所掩盖。
马蹄声由远及近,玉漏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好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用不着她再麻烦了。
在场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想知道来是何方神圣。
一个身着浅色锦袍的青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意气风发。洛京气候干燥,
冬春季节更是如此,路面上便升腾起尘埃。
到了城门近前,青年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他的脸也终于显现在诸人面前。
他先是不动声色的用眼神和玉漏打了下招呼,才大步走到赵哥身前,不卑不亢的说道:“赵队正,我是奉命来城门接引贵人的,麻烦您行个方便。”
江云妧听到这声音就松了一口气,如此熟悉的嗓音和语气,就是谢青临身边那个侍卫云沉无疑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谢青临手下的人,行事都若有若无的带着那么一丝他们主子谢青临的影子。
赵队正上下打量了云沉一番,见他气势非同常人,狐疑道:“你家主子,是哪位?”
云沉不言,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也足以令他看清了。
赵队正大惊失色,颤颤巍巍的就要跪下,结结巴巴的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云沉迅速出手扶了他一下,小声说道:“别声张。”
赵队正连声诺诺应是,又问道:“不知道您是来等哪位贵人的?”
云沉抬抬下巴,“就是那里了。”又不怀好意的问道:“你们没为难人家吧。”
赵队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江云妧他们那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吓得一个激灵,只得心惊胆战的说道:“没……没有……”
云沉也不去计较他这话的真假,径直走过去,站在马车外面微一躬身,恭敬道:“江姑娘,谢大人等您多时。”
江云妧掀开帘子,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脸:“有劳了。”
这也来得太神速了些,如若不是看见云沉那张极其熟悉的脸,她倒真要产生怀疑和防备了。谢青临怎么会知道她今天到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云沉忙连声道“不敢。”
他可当不起。
他们在这里僵持了有一些时候了,周遭很多人都有意无意的注视着这里的动静,他们根本就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先前凶神恶煞的城守突然就变了态度,只忽然看见马车厚厚的帘子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女子面容。
惊叹声四起。
江云妧在里面淡淡一笑:“我也心急如灼想要见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