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摆脱了朱有财的纠缠,轻盈得像只小鸟,活泼而又欢快,对文竹更是亲昵得像兄妹一样。譬如她会捏捏文竹脸上的小肉肉,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甚至可以掏他的皮夹子,看看里面天羽的卖萌照(董梅的给替代了),文竹欣喜又恐慌,却不知道如何处理。
文竹不知道这世间是不是有相互爱慕的异性朋友能像兄妹一样那样亲昵得无拘束,而且还可以长久地保持下去,他真的拿捏不准。因为世上的事并不是全靠双手可以控制的,尤其是情感这种东西,好比灵魂经常逃离肉体去撒欢,而肉体无能为力。
他知道自己喜欢杜鹃,就像她对他亲昵一样,渴望见到她,但总觉得不妥。他觉得他与杜鹃的感情像是水中的鱼,只希望水永远不要干涸。
为了答谢东晟的鼎力相助,文竹邀了他去香榭酒吧,杜鹃跟曾小倩搭了顺风车。他们喝得比较尽兴,东晟祝贺杜鹃远离骚扰,杜鹃感谢东晟侦破有功,小倩还在台上跳起热舞。
好久没来这地方,文竹一点感觉也没有了,没喝几杯结账时居然头昏昏。
东晟说:“行不行?不行我来。”
“哪来这么多废话。”文竹不知那根弦搭错了,居然报了余小小的大名。
那经理还真从电脑里调出了余小小,后面拖着一个小尾巴——文竹,可签名消费。文竹提供了身份证,签名那时的荣耀可以从其他三位人的脸上折射出来。
“余小小是谁?怎么从没听说过呢?”三人众口一词。
“七八年前的一个学生,现在哈佛念博士。她爸你知道是谁吗?”文竹从来没有这么嗨过。
“她爸是谁?你做过老师?别吹了。”东晟伸出二个指头问:“这是几?”
“二货的二——她爸是皇家房产的余大头——”
众人听是龙城房产风向标老总的千金,嘴巴惊得真像感叹号的上部,如果下巴有一撮胡须,那真完美无缺了。可惜三人均无。
“——我不是老师,但我做过家庭老师——她考取了省龙中都没去——我吹牛?你们看见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的?”
文竹心里清楚,想低调却控制不住嘴巴,像竹筒一样倒个精光。
三位仔细想想,文竹真的没有说过大话,一起点点头。东晟怕文竹出意外,一直送到家,害得董梅连打招呼。文竹沾床呼呼大睡,睡到天亮,掏口袋,钱一分未少,那谁请的客?慢慢追忆昨晚的事,渐渐有了眉目,后悔莫及,七八年后还享用着小小的恩惠。
文竹与杜鹃的交往,他一点风声也没透露给董梅,他自认为不必,因为占用的时间大都是八小时之内的。还有一点,就是自认问心无愧,虽然有时心底会起一点波澜或杂念,仅瞬间而已。
女人的妒性是与生俱来的,如果董梅知道他跟某个美女频繁来往,醋坛子总是要挥发一下的。与其让她挥发,不得安宁;不如直接掐了来源,相安无事。
文竹有时觉得很奇怪,有人相识几月,便很熟,仿佛熟了一辈子似的,譬如杜鹃。有人熟了好多年,在他临死前却叫不上他的名字,譬如小区门前修车的老头。只知道人家叫他SHEN(SUN)师傅,是子肖孙还是三点沈或是独体申,文竹从未考证过。
因此人与人之间,熟还是不熟,相识的时间长短只能做个参考,用心交往才是关键。人在旅途,认识的泛泛之辈为数不少,仅限于点头、微笑、礼节性打个招呼而已。
知己者,二三人足矣。大都数人皆介于二者之间,像数轴上的点按大小排列。有一红颜知己绝对是人生一大幸事,文竹把自己添列其中。
六月中旬,杜鹃托东晟捎过来一张票,是钱钟书文学作品研讨会的入场券,时间六月二十五、二十六两天,地点竺山湖度假村,市文联主办的。要是换作另外的大家,文竹肯定毫无兴趣,钱老的就不一样了。他是文竹的偶像,哪怕是陈词滥调也去听一听。
这年头,就如一相声所言,有些机关借各种研讨会、纪念日,滥吃滥喝滥发礼品,吃完国内的吃国外的,吃完逝去的要吃活的了。反正用的都是纳税人交到国库的银子,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