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做什么?”听闻张佳木求见,太子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既然来了,”他很快又作出决定,“就叫进来见吧。”
“臣等回避。”
彭时和崔浩正在给太子讲书,听闻召见张佳木,两人起身,向太子施礼,道:“请殿下容臣告退。”
“你们退下也好。”太子首肯,道:“你们在一边听,可能有些话不大好说。”
文官们已经不大愿意和张佳木见面了。
彼此爵级相差的太远了,所有的文官见到张佳木都是要主动先行礼,按大明会典的规矩,任何一级官员见高两级以上的,都不能平礼。
大明太祖是一个工作狂,连所有的礼节都事先给子孙后代给规定下来,文官们可以侵削勋戚们的权力,化骨绵掌使的轻飘飘的,但又使人暗地郁闷吐血,但无论如何,礼节是避不开的一道坎。
按制,凡经筵日,锦衣卫掌印官于文华殿内侍奉,而该值千百户二人,校尉三十人,皆于殿外等候传唤。
这对张佳木以往是个苦差,很久时间,要听那些文官们引经据典,洋洋得意的宣讲着那些言必称经典的废话,他是掌印官,这是会典上规定的差事,所以亦无办法可言。
而对文官们来说,这样的场合教训一个掌握重权的武官重臣,也是一件值得开心会意的事。所以,每次经筵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两个文官用历史上的掌故来刺一下张佳木的神经,久而久之,对张佳木真是一个摆脱不掉的苦差事了。
还好,这种事皇帝也不大喜欢,没有人喜欢盘腰板脸坐在那里,听着一群腐儒感觉很好的讲故事,不过皇帝的嫡孙对这种事很有兴趣,在孝宗一朝,经筵举行过的次数很让当今皇帝和皇太子这一对爷俩汗颜。
当然,孝宗也成了文官嘴里能力和操守最强的一位中兴明君……真是天知道,他还不如当今皇帝勤政呢!
不过现在对文官来说这也是件苦差了,虽然君前不能行礼,不过在殿外和宫门遇到了,他们就只能向张佳木行礼了……而对张佳木来说,这是很快意的报复时刻,他很享受看到那些文官不甘的眼神,当然,还有深深俯下去的腰身。
最近已经有文官上书,请改成制,不必把每次讲书的事都劳烦锦衣卫堂上官了,他已经很多差事,实在太忙。
这件事奏上,是一件无可不可的小事,皇帝当然允准了。
同时还改了升殿的规矩。以往,凡是正式朝会升殿,锦衣卫堂上官佩金牌站于御座西侧,六名千户朝服于殿前侍班,这样做,是为了建立起一道防线,保卫皇帝的安全。
其实已经流于形式了,大家都知道,皇帝面前那些健壮的持铜头拂尘的宦官才是“最后的防线“,不管是府军前卫的带刀官,还是锦衣卫的堂上官,都只是礼仪上的摆设罢了。就算是张佳木武功高强,恐怕也没有人会把他当高级保镖来看吧。
规矩一改,彼此可以不怎么见面,算省了不少事。
皇帝不驾临,文华殿就是太子在外朝的正殿。
平时在宫中他是宿于乾清宫东面的东六宫内,一应起居都是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但距离乾清宫太近,不免有不小的压抑感。
只有在出临文华殿时,面前全是诚惶诚恐的进讲文官,一口一个臣惶恐,臣死罪……太子虽然年幼,但已经颇知君王之威了。
“臣,叩见太子殿下。”
因为是天天见面,所以张佳木只是一跪即起,并不需要行大礼和太子宣喻。
看着这个没几天就要成为自己姐夫的人,太子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两年前,他还是一个稚童之时,看张佳木当真是用仰视的眼光。
张佳木的武勇,胸襟抱负,为人处世的那种叫人觉得温润舒适的态度……这一切都是叫太子心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