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佳木见面无话,彼此不过眼神致意罢了。
倒是皇帝对他们这些远归而来又立了大功的外臣极为亲近,虽然一边观看演礼情形,一边天语温勉,着实勉励了他们几句。
两人倒也有些感动,因为皇帝明显不是做作,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切。
对他们这些武臣来说,如果是将门世家,自然很容易生出效忠之意,但这两人是坊丁无赖出身,在没有张佳木前,大明可没有把他们当成人看,所以感动归感动,却并没有生出什么异样的心思来。
“你们也着实辛苦了,而且,也都是立了大功的人。”在数百人的簇拥之下,皇帝神色轻松地道:“要派你们差事,现在还不到时候,朝廷也要权衡一下,一是要酬功,比如给你们升任左府都督和都督佥事,正一品和正二品的武官职衔勋阶都赏给你们了,朝廷,也对得起你们的功劳。”
这话说的两人甚是服气,当下便碰头道:“皇上天高地厚之恩,臣等无不感激涕零,惶恐之至。”
“唔,知道惶恐就好。高位不易得,可是却易失。不要冒犯朕之法度,你们也不要以为是佳木带出来的,他便会对你们容忍一二。朕是知道,佳木驭下,向来是宽严相济,不纵不枉,朕不一定事事看得到你们,但在锦衣卫中,你们自己也要小心了。”
“是,臣等知道。”
“不过是白嘱咐你们一句。”略有训斥的意味之后,皇帝的神色反而更轻松了,对着两人摆了摆手,笑道:“先派你们巡防九城会办大臣的差事吧,给王增去打打下手去……不会委屈了你们吧?”
曹翼虽然是巡防九城步兵统领衙门的总兵官,但他的资历毕竟还不够,现在京城里龙蛇混杂,情形极为复杂,皇帝认为,需要一个能镇的住的人来掌盘子,他才能够真正放下心来。
按说,该选宿将老成来主持其事。但京营残败,现在还没有正式重整,所谓的功臣宿将,比如会昌侯孙继宗在这一次事变里大为丢脸,到现在还不大愿意出来见人。
太平侯兄弟被杀。
石亨首级还在传送九边。
施聚、董兴等人伏诛,别的功臣宿将或是被牵连,或是当时置身事外而不安,又或是让皇帝觉得不满,根本不会用。
至于吴谨和孙镗、马昂等人,因为立功和表演勇武,也是难得的能牵制张佳木的人手,皇帝放在身边,或是委以要差,放出去管京城治安,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想来想去,就把刚晋位伯爵,根基尚浅,但人脉甚广,正需要出头露面的做事以增长阅历和经验的王增给推出来了。
当然,是不是有意的让王增压一下锦衣卫,这个就是帝王心术,究竟如何,恐怕除了皇帝本人,别人再也不会知晓其中内情了。
“不会,”两人已经知道,这个差事就是方便他们这些外臣观看婚礼过程,是个挂名闲差,也是在正式任命前的一个过度,因此都是感恩涕零的样子,均道:“皇上天恩,臣等岂敢有怨望。”
“没有便是最好。”皇帝转过头来,对着张佳木笑道:“怎么样,是你的两个部下,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拿臣说笑了。”张佳木安然道:“陛下在此,哪有臣说话的份。”
“这个倒是了,你要有什么对他们说的,自己私下说吧。”皇帝笑了笑,道:“朕在这里,你有什么要说的也不方便。不过,佳木带人真是有一手,现在朕看,锦衣卫里的人才当真是多。李济远离京不过一百户,现在在辽东已经屡破犯边的兀良哈部骑兵,辽东的总兵官和巡抚都力陈他是难得的大将之才,余佳,一举擒拿石彪,给朕少操了多少心?石彪……”
说到这,皇帝“啊”了一声,笑道:“这么欢喜的时候,不必说起这些。”
也是,石彪等人的人头还在传在九边的路上,怕是都臭烂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正一箱箱的抬着嫁妆,一群文臣在演示礼仪,虽然只是公主出嫁,但因为是这种微妙的时候,所以仪礼也格外慎重。
说是下太子一等,其实,将来太子娶正妃时,也就是这么样的规模和重视程度了。
实打实的说,皇帝这一次用结亲来笼络锦衣卫和张佳木的一派势力,算是极为成功的举措。而且因为这种超规模的婚礼,更使得张佳木一系的人上心归心,别的不说,就是张佳木身边的程森、刘勇、孙锡恩、年锡之等人,再有刚来的余佳和李瞎子两个,看到皇家贵戚对张佳木的婚事如此上紧,各人都是面露满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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