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缇骑已经杀红了眼。
长刀大戟,不停的向着暗处的弓手身上招呼,自马上挥戟舞刀,最考验骑士的骑术和反应,距离的远近,力量的把握,还要留有余力,以便拔出兵器。
缇骑精良的训练,在此时此刻展露无疑!
“杀,杀杀杀!”
在各小旗的建制之下,军官们舞着马刀指挥,骑士们却是四散开始,手中长戟关刀犹如猛龙毒蛇,不停的挥舞而出!
一戟过去,当胸透出,对方棉衣无甲,轻轻一扎便穿了个通透,整个人胸前都仿佛能透出光来,血流的好象怎么也洒不完一样,没过一会儿,戟尖就红的通透,再一拔,一个通透的血洞就展现在人的眼前,而被刺穿的弓手犹自不相信一样,呆呆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创处,而手中的弓箭,却已经不知道扔在哪儿去了。
其余长枪铁矛,大刀铁斧,缇骑所用的武器都是百练钢,轻快而又锋税,对面偷袭的虽然也是营兵中的精锐,但轻装前来,多未束甲,便是束甲,也挡不住这般锋锐的长兵。身上无甲也罢了,因为要射箭,还多半是带的短刀和腰刀,虽然也有一些圆盾,也只是略尽人事罢了,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至于挥舞战斧的,多半是武艺高强,生性又暴烈的武夫,其中的佼佼者,便是有名的沧州武进士,缇骑中任怨的副手之一,锦衣卫缇骑千户周毅。
此人武进士出身,性子又酷烈无比,此时挥舞手中长斧,几乎旧力未尽,新力又生,马上征战厮杀,靠的就是骑术与眼力再加上身体的协调如何,周毅在这几方面都堪称完美,在他的身边,很快就杀出一个又一个的空白,只因为他出手又快,又无余地,几乎一合之间,便挥斧杀一人,很快,在周毅身前,就已经无一合之敌,无人敢于应手了。
敌人一共也就数百人,黑暗之中,无法精确估算,不过在这样砍瓜切菜般的杀法下,对方还不停有人吆喝结阵抵抗,并没有彻底崩溃,而弓手们也早就扔掉了弓箭和强弩,开始抽出腰刀,挥舞手中的圆盾,就算没有意义,也绝不束手待毙。
“谁他娘的叫咱们射箭来着,要是叫咱们也开武库领出兵器来,不信能打成这个鸟样。”一个满脸血污的军汉舞着手中圆盾,嘴里兀自骂骂咧咧。
他的身边自然而然的聚集起一伙老兵来,年纪都在三四十左右,这个年纪,力气当然早就走下坡,反应也不比年轻人快,但胜在力气未衰而经验已经多到满溢而出,这般年纪,宣德年间的大征伐自然赶不上,但正统早年征云南,打兀良哈,与瓦刺疆场对决,土木之变,守备北京,这么多场大战打下来,自然而然的已经成为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兵劲卒。
“还不是咱们这宝贝侯爷?”另一个身形壮硕的老兵挡住了突如其来的一枪,枪上蕴藏的劲力抵的他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根,他的眼中已经满是惊骇之意,自然是惊异于对方的劲力之大,简直叫他难以想象。
“明明是个新兵蛋子啊!”这人和适才的老兵,还有一个,三人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阵形,用来互相帮助,他们都是武艺过人,经验十足丰富的老兵,再加上身边圈子的人也都不凡,所以还能支持一会儿。
但看着四周来回盘旋控马的缇骑,各人都是心胆俱裂,刚挡了一枪的老兵向着身边两个同僚道:“咱们侯爷真是异想天开,弄什么半夜伏击,说什么人家打火把,咱们不打,敌在明,咱们在暗,几轮强弓硬弩过去,准保射跑,现在瞧?”
“瞎,甭提他了。”一脸血污的那位很吃力的又挡了一枪,不过手中的盾牌已经被一枪刺穿,形同破烂,这人苦笑着将盾牌丢掉,双手握住自己的腰刀,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指望了。一边盯着对面冷眼瞧着自己的缇骑,一边笑道:“生死关头,你们还有闲心扯这个。咱们侯爷是什么成色咱还不知道?要不是看老英国公的面子,谁理他!”
他们原本都是张辅的部下,其中两人还在安南呆过,中过瘴气,很吃了一些苦头。回到京师之后,张辅看他们立过功也吃过苦头,便叫他们到府中做了私兵家丁,后来又看太平侯太不成气,又叫这些人去给这位宝贝弟弟壮壮声势,今日起事,太平侯也是事出仓促,临时决断,凭着人家拨给的几百兵,再带了自己家的百来多家将前来伏击阻止人出城,这一着原本是闲棋,所以才派了他来,不料却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最少,缇骑已经被阻在这里,不把他们彻底打退,缇骑想出城门去,也是妄想了。
只是众人想到这儿,都是苦笑,自己人被人砍瓜切菜般的追砍,要不是大家已经退入民居巷弄,借着地形阻遏缇骑的追击刺杀,只怕早就已经是全军覆灭了。
其实两边人数相当,而且太平侯带来的家将都是精兵锐卒,打成这样,恐怕谁也没有想到。
“缇骑可真厉害啊,”几个老兵仍然在苦战,一边打,仍然有余力说话:“这样打下去,吾等要死在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