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大事,”陈怀忠适时而起,挥手道:“其实不能靠占卜来定,心中预计定了,就不可迟疑,但往前做去就是。”
“这话说的对。”
曹铉是最不喜欢星相医卜这一类杂学的人,他只相信武力。原本对江湖术士一样的陈怀忠也颇感不屑,只是看着曹吉祥的面子才故作尊敬。此时听了这话,曹铉倒是打心里敬服,拍着腿道:“先生这才是谋国断事的话,神神道道的,听着也不舒服。”
“你懂什么!”
曹钦训他道:“这是父亲大人特别交待,动手的日子一定要叫先生择定了,然后我亲自入宫去通知他。到时候,我们在外面动作起来,他老人家在里头动手,还有忠国公那边,还有……嗯,反正日子关系紧要,一定要选好了,先生,请!”
动手的日子听他这么一说,倒确实是很要紧,毕竟关系到几方面合作的事,如果没有选好日子,是有点儿为难。
陈怀忠是绝顶聪明的人,一想便明白了。
这个日子,不能是今天,虽然人已经召集来了,但别处是什么情形,宫里是什么情形,还不知道。况且,要是今天起事,曹钦哪里还有功夫问什么日子!
但时间也很快了!
如果不是要动手了,不会召集人进府来预备,曹吉祥也不会着急等消息,至于忠国公石亨等处,也肯定在等具体的时间和时辰。
那么,也就是在这两三天中择一日出来,也就是了!
他故意作掐指算数状,口中也是念念有词,曹钦等人仰面而视,犹如虔诚之极的教徒教众一般。
半响过后,陈怀忠知道关子已经卖足,便毅然道:“就在明天晚上子时好了!”
“是么?”曹钦一算时辰,和自己并曹吉祥等各方商议的时间也差不多,当下心中不觉狂喜,只觉此事暗合天意,简直就是上天注定要自己成功,当下声音也是抖了,只是问道:“先生算的可真?”
要是往常,陈怀忠不论真假都得翻脸了,此时也知道事情重大,又郑重其事的算了一算,才正色道:“就是这个时辰最好,起事一定会成功!”
“好好,好好!”曹钦猛站起身来,只是高兴的直搓手。
曹铎与曹铉等人也是高兴的紧,站起身来,互相击掌,大是兴奋。
“时间很紧,”曹钦了了一件大事,更是向着曹铎和曹铉吩咐道:“我就这进宫,你们也分头通知到人。”
“是了!”
“放心好了!”
“对了,”曹钦又道:“我府中的人,叫他们老实呆着,明晚才动手,从现在起叫他们喝酒,对了,给他们烤全羊吃,这些骚鞑子,只要有马奶酒和烤全羊,再给他们马头琴,天踏下来也不管的。”
他府中经常款待这些蒙古鞑官,不少人更是直接住在府里,蒙古人是什么德性,倒真的被他说的一点儿也不差。
这么一说,其余几人也是一笑,曹铎道:“他们不打紧的,反正府里有事没事的,经常一喝就是两三天也是常有,咱们也不必管他们,只管办咱们的事就是。”
“门禁要严!”曹钦警告道:“我们分别留下来,叫他们把大门和侧门都守好了,叫人上望楼,院墙也要看着,只准人进来,不准人出去。”
“可怎么说呢?”曹铉为难道:“现在就说出去,万一走漏了风声也不是耍的。况且,此等人,说的早,军心易鼓也易泄!”
“这话说的是了!”曹钦也大表赞同。
连陈怀忠也不觉点头,看来,曹家兄弟也并不全是草包。
这等谋反大事,就靠的一股劲头,喝酒在前,叫众人先鼓起一些劲来,再趁着酒劲一鼓动,气势就容易起来了。
可等候的时候一久,人自然不免要想东想西。想的最多当然是自身安危。造反谋反,那是杀头的勾当,就算是蒙古鞑官再不知朝廷纲纪,造反要杀头总是懂的。就算是鞑子再悍不畏死,又是恩养到现在,谁也不能说一声走字,但时间拖的越久,军心就越不稳,人气一怯了,很多事也就做不得了。
原本是一群虎狼之徒,何必把自己摧折成一群绵羊?
“算了,算了!”曹钦道:“不必告诉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