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将马料筐丢在何队正脚下,让他履行承诺,这让马料场的众人面面相觑。
何队正还以为秦逍是在开玩笑,道:“骑校大人,这.....这是马料,是给马吃的,人.....人怎能吃?”
“不对啊,昨日何队正承诺的时候,那是斩钉截铁,可没有丝毫犹豫。”秦逍指着周围众人道:“当时大家好像都在场,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见?”
如果换作是昨天,马料场的这些人定然白眼一翻,谁也不会承认何队正说过这话。
但一日之间,秦逍今非昔比。
一个是火字骑的骑校大人,一个是连正式编制都没有的马料场杂工头子。
这些人再愚蠢,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听到了。”耿弘还跪在地上,却第一个道:“何队正,昨天你确实说过,大家都有耳朵,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别否认。”
秦逍瞥了耿弘一眼,暗想你倒算不上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过这次倒算是说了句真话,淡淡道:“还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耿弘自以为替秦逍做了证,心下顿时有些底气,爬起身来,向秦逍道:“谢大人。”
耿弘这样一说,其他人再不犹豫,纷纷道:“不错,我们都听到了,队正承诺过骑校大人要是搬起镇虎石,会吃完一筐马料。”
何队正欲哭无泪。
这些马料虽然已经切好,但真正要喂给战马的草料还需要再加工,里面甚至还会加上粗盐。
眼下筐里的就是秸秆干草。
“大人,我.....!”何队正看着秦逍,露出祈求之色。
秦逍知道这种人失势的时候可怜巴巴,可是一旦得势,那比谁都狂妄,典型的看人下菜的小人。
对这类小人,秦逍骨子里鄙夷非常。
他心里钦佩的人,是孟子墨那类正直仗义的男子汉,像何队正这样的小人,他从不介意让他们多吃些苦头。
“何队正,难道要当着弟兄们的面自食其言?”耿弘盯着何队正问道。
他愿意牺牲双目恳求秦逍保全自己的兄弟,自然不会介意帮着秦逍与何队正为难,出身于市井,与地痞无赖相处久了,耿弘墙头草的性情那是深埋在骨子里,谁强就靠近谁,这已经成了他的惯性思维。
秦逍年纪轻轻,但是双眸锐利,盯着何队正,如刀锋般。
何队正心知今日难以幸免,伸手到筐里抓了一把马料草,脸上表情难看至极,刚放进嘴里,就吐出来,难受道:“骑校大人,小人.....小人实在难以下咽,还要.....还要切碎一些.....!”
“昨天你可没有说要切碎。”耿弘倒是不饶人。
便在此时,却听郭旺道:“骑校.....我.....我向你求个情,这次就.....就饶何队正一回,他昨天.....昨天是随口而出,也不是有恶意,而且.....而且这干草料确实难以下噎,求您开恩......!”
何队正一怔,看向郭旺,有些诧异。
马料场这十几号人,何队正平日里最瞧不上的就是郭旺,因为郭旺性情柔弱,别人欺辱也几乎不反抗,所以马料场上下只当郭旺
是个乐子,甚至称呼他为“汪汪”,对他大加羞辱。
孰知自己平日最不待见的郭旺,非但没有和这伙人一起为难自己,反倒帮自己求情。
秦逍见郭旺一张脸发红,显然是壮着胆子才向自己求情。
“郭大哥既然说算了,那就算了。”秦逍笑笑,盯着何队正道:“何队正,你最大的错不是见风使舵,也不是欺软怕硬,而是眼睛不好使。你盯着别人的弱点,却看不到别人的优点。郭大哥虽然敦厚,凡事不与你们计较,并不是打不过你们,而是他肩头有责任,要养他的母亲,所以他不想失去在马料场的活计,这才处处忍让。他心地纯良,非但不会落井下石,反而在你落难的时候,仗义相助,你以前对他多有欺辱,难道不脸红?”
何队正转身朝向郭旺,深深一礼,道:“郭兄弟,是我不识好歹,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别别。”郭旺连连摆手:“队正,这可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