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姐思前想后不放心,给蒋玉茭打了电话。
蒋玉茭很快就到了。
“人呢?”
“楼上躺着呢!”
“这孩子…”
蒋玉茭叹着气上楼,推开卧室门,里头也没开灯,借着走廊上一点光还是能看清大致模样,披头撒发,妆也花了,眼神呆滞地瘫坐在床上。
蒋玉茭走过去,抚开她额前的头发,上面几道磕出来的淤紫。
她心下不免又叹了一口气,“怎么又折腾自己?”
床上的人眼珠子动了动,没出声。
蒋玉茭:“就为了他跟你提了离婚?”
不说离婚还好,一说离婚钟盈眼泪就下来了。
“妈,他居然…居然真的要跟我离婚。”
蒋玉茭苦笑,“这么多年了,你们一直分开住,他提离婚不是很正常?”
对啊,两地分居,除了工作两人已经几乎没有私人联系,即便同在泞州也不会见面,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这次不一样,之前虽然也不住在一起,但他从没提出来要离婚!”
“所以你就吵?”
“我……”
“盈盈啊。”蒋玉茭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妈跟你说过很多回了,男人是要哄的,你这么硬碰硬只会把关系搞得更僵。”
“可是我忍受不了,妈,我忍受不了。”钟盈死死拽着蒋玉茭的手指,“他是受那女人教唆跟我离婚的,她给他生了个儿子,所以现在想凭儿子上位!”
“你有证据?”
“没有,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么多年唐曜森都忍下来了,也没跟我离婚,可是那小贱人带着孩子一出现他就火急火燎地要跟我撇清关系,妈,他肯定是想离了婚去找那个小贱人。”
蒋玉茭眼梢一寒,“别开口闭口都是小贱人,你什么身份?那女孩什么身份?说穿了就一农村出来的丫头片子,就算她真替唐曜森生了个儿子又怎样?只要你一天不点头,她就得过一天见不得光的日子,你到底在怕什么?”
钟盈:“我没有怕,我只是不能忍,当年那贱……她就是个穷学生,唐曜森到底喜欢她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
蒋玉茭:“因为她年轻!”
钟盈:“妈…”
蒋玉茭眸光冷冽,“光这一点你就比不了,男人其实都是一个德性,无论是十八还是八十,他们永远都抵制不住年轻漂亮的女孩,当年你父亲是,现在你丈夫也是…”
钟盈揪住蒋玉茭的手指,她心里多恨,可是也清楚明白,男人始终喜欢年轻的容颜,鲜嫩的身体,这似乎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蒋玉茭:“但是盈盈,妈跟你说,如果你就因为这一点害怕了,认输了,那就真的太无能!”她反手握住女儿的手,柔软眸光中带着某种坚毅,“没有谁能一直年轻漂亮,你不会,那个女孩也不会,她终有老的一天,到时候唐曜森又会看上其他女人,所以你相信我,只要你还是唐太太,她就对你构不成威胁,反倒是那个孩子……”
蒋玉茭皱着眉,“孩子是个麻烦,毕竟他是唐曜森的亲骨肉,父子连心,更何况你们俩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生养,保不齐他真会念在孩子的面上跟你离婚!”
“不,他想撇开我去享受父子天伦,怎么可能?我不会答应,我不答应!”
才刚刚情绪缓下来一点的钟盈又开始激动起来,眼中猩红难忍。
蒋玉茭拍她的手臂,“孩子的事让我再想想,但是你自己得先管好自己的情绪,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一出事就闹,一不顺心就砸东西,谈生意带项目的时候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一遇到这种事就变成了女疯子!”
蒋玉茭说话也不客气。
钟盈眼泪溢出来,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闹腾的时候有多难看,可是控制不住啊。
“我没有办法,妈,我跟他这么多年了,当初他也对我好过的,我没办法接受他心里装了其他女人,就因为我当年打掉了那两个孩子?可是我知错了啊,如果他真喜欢孩子我也可以为他生的,但是他如何,他都不碰我,妈,你知道吗,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同床了,他到底要我怎样?”
钟盈几近崩溃。
蒋玉茭再狠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却没有安慰,只是在旁边坐着,等她自己情绪稳定。
钟盈哭了一会儿,抽着气。
“盈盈。”
见她冷静下来,蒋玉茭才开口:“妈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还打算要这个男人?”
钟盈:“我…”
蒋玉茭:“要,妈就给你想要的办法,不想要了,就有不想要的办法,你自己想清楚再回答我!”
钟盈几乎没多考虑,从床上坐起来,“妈,我爱他!”
“好,那就收掉你的眼泪和脾气,男人不吃这一套,也别作践自己,没人会心疼你,你唯一要记住的就是,你是唐太太,只要你死咬不松,你永远都是唐太太!”
蒋玉茭拍了下钟盈的肩,“把你在工作上那股劲给我拿出来,自己认定的东西别撒手,谁都抢不走!”
蒋玉茭下楼的时候芬姐正在客厅发愣,听到脚步声回头。
“太太怎么样了?”
“没事了,你热点饭菜端上去!”
“好。”芬姐准备去厨房。
“等等!”
“您还有事?”
蒋玉茭走近,“盈盈情绪不稳定,最近你多费点心,看紧一点,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联系我。”
芬姐:“明白,老太太您放心!”
……
唐曜森提出离婚的事,谁都没有跟老爷子提,钟家表面看还是一派和谐,但第二天蒋玉茭就给唐曜森打了电话,让他回来吃顿饭。
老爷子不在家,就他跟蒋玉茭两个人,晚饭之后面对面坐在书房,是蒋玉茭自己独立的书房,她平时虽然不工作,也不操心公司里的事,但闲暇之余会在家画画,抄经书,修身养性这一块她从来不放松。
佣人沏了茶进来遍出去了,蒋玉茭把门关上。
“阿曜,知道你忙,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唐曜森其实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钟盈跟您说了?”
“她倒没有,家里那阿姨给我打了通电话,毕竟昨晚你们闹那么大,你也知道盈盈的脾气。”
唐曜森不吱声,等着蒋玉茭往下说。
蒋玉茭喝了一口茶,“作为长辈我其实不便插手你俩之间的事,但是作为盈盈的母亲,我还是想替我女儿说几句话。”
“可能从小被我宠坏了,盈盈说话做事有时候会不顾别人,脾气这几年也是渐长,但是她对你怎样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早年你还只是个小设计师的时候她就开始跟着你,你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位置,虽然不能说都是盈盈的功劳,但阿曜,做人多少要讲个情分。”
“至于那女人,我找人查过了,二十出头带了个孩子,确实也不容易,但这并不是你跟盈盈离婚的理由,当然,这么多年盈盈把心思都扑在了工作上,确实没有尽好一个太太的责任,这是她的问题,所以我完全能理解你,甚至当年你把她养在外面,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你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到现在反而想起来要离婚?”
蒋玉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阿曜,有些话我不能说得太直白,但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只要你做得别太过分,在底线之内,我相信盈盈也能理解你。”
一直没出声的唐曜森突然抬头,“底线?您的底线是什么?是不是只要不跟钟盈离婚?”
蒋玉茭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