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当老师？”她说：“你现在不过是导师安排的临时代课，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了老师，成为你的学生该有多痛苦？毕竟，我们都不希望多年以后，复制出更多的你，制造更大的矛盾伤更多家长的心。还记得我问过的那句话吗？考研很难吧？你说你是保送的，不否认你的优秀，但我们不能让你伤害更多人。你还没学会自省和反思，也就是说你从未觉得自己的言行是错的，那么对不起，我不能给你卷土重来的机会。你之前带过的学生，一定也这样被你伤害过，不过没关系，我们的自我疗愈能力远比你相信的要强。但是你记住，方星河绝对不是只有我一个，你对世界的恶意越大，等待着你的反噬也会约到，因为你的压迫越强，反抗就会越激烈。”

她提着桶走了两步，又站住脚回头：“哦，对了，听别人说，看到你这几天经常往各个老师领导的办公室跑，看来你是为你的卷土重来做准备。既然这样，我也有下一步，让我们拭目以待了。”

钱意的表情有些狰狞，却随着她的离开逐渐恢复平静，他阴着脸，转身慢慢离开。

……

教师办公室走廊上，方星河手里拿了一个巨大的桔子，是她在校外的水果店精挑细选来的一个。她等在拐角的地方，看着陈教授进了办公室，等了十来分钟后，她才过去敲门。

陈教授随口说了句：“谁啊？进来吧。”

方星河拧开门，探头：“陈老师！”

陈教授抬头：“哎哟，怎么是你啊？”

方星河笑嘻嘻的走进去，伸手把桔子放到陈教授面前的桌子上，“陈老师，请你吃水果。”

陈教授看着那个大橘子，再看看方星河：“你说说，你这好端端的跑来贿赂我，什么目的啊？”

方星河的脸上露出几分羞涩的表情：“之前您去我们班调查，我好想给您捣乱了，我是来赔不是的。赔不是总不能空手呀，我就给您买了一个桔子。”

“你就买了一个啊？”陈教授端详那个大橘子，“竟然就买了一个。”他伸手拿起那个大橘子，伸手拨开一点皮，然后使劲把桔子从中掰成两半，分给方星河一半，“这桔子大，一个顶俩。”

方星河拿过来，“嘻嘻，这样就不算贿赂了。”

“你说的是视频的事啊？”他看了方星河一眼，“你不是说，视频跟你没关系吗？跟你没关系，就不算捣乱。”

“视频是跟我没关系，但是你去班里调查，我不是带头捣乱了吗？”她把桔子往嘴里塞了一瓣，“本来您调查都结束了，我又添乱，我后来想了想，我不应该多嘴多舌的，让钱老师受罚，还浪费了您的时间。您那么忙，我不应该那样做。”

陈教授拿手指了指方星河：“狡猾的小姑娘。你是怕因为那件事得罪我，特地过来说好话的？”他笑了笑，“你放心，我是任务是调查，好不好我都要跟领导交差。能查出事，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做事尽心认真，差不出事反倒不好交道，你出头，不但没给我添麻烦，还让我好交差了，你说巧不巧？你一捣乱，反倒帮了我的忙，是不是？”

方星河拿着另一半桔子看着他：“真哒？”

“千真万确。”陈教授说：“这件事对于你们这样的孩子来说，要说出来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你敢当众揭露，非常了不起。何况，我看其他孩子的表情分明就是有话要说，但是大家都不敢说。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都敢站出来。你虽然是个小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是很了不起。”

方星河想了想，又说：“陈老师，您虽然不是我的任课老师，但是您对待学生的态度都是一样的，特别是当初我做设计投稿参赛，您一点都没有推辞，耐心的帮我讲解。我之前在电视上、网络上经常看到有那些不好的老师的新闻，可是我觉得我一直都很幸运，因为我总是遇到很好的老师。态度和蔼认真负责，比如像我高中时候的老师，再比如您这样的，我觉得只有你们这样的老师，才是合格的老师，但是像钱老师那样的，他可能是有才能的，可是我觉得他不适合教学。”

陈教授笑呵呵的看着她，“是吗？是你觉得他不适合教学，不适合当老师，所以才要站出来的？”

方星河腼腆的朝陈教授笑了一下，“其实我一直看着我的那个同学，眼睁睁的看着她从刚开学一个活泼开朗爱笑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每天都在哭，还出现厌学和焦虑情绪的林妹妹。她不知从谁那里听说我是调过学院和专业的，还过来问我怎么才能申请调专业，后来还被学生会的心理辅导老师诊断有抑郁症。所以您当时调查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让钱老师那样的人再教我们，会不会把一个好好的学生逼死？您一直问我们谁能证明，我那时候就在想，假如我说出了真相但是您相信话也没关系，因为我相信您这样的老师，一定会明察秋毫，就算我一个人证实不了钱老师是不好的老师，您也不会因此判定错得人就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这么个心理依仗，所以我才站了出来。”

陈教授笑着说：“你啊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这里是学校，是学校就能解决学生的任何问题。只要查清了，自然会还原真相。这次的事，还是多亏了你们这帮勇敢的学生，要不然，你们当事人都说没有这回事，那别人自然更不好多说，是不是？所以，所有事情的查清，一定需要多方的配合。”

“嗯嗯。”方星河笑着说：“我就知道，陈老师一定会说出让我安心的话。毕竟，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还当着校领导的面得罪了李教授的得意门生，我其实还是很害怕的。但是今天听到您这样说，我一下就放心了。原来，就算大学是个小社会，那这个社会上也是好人更多，坏人更少的。”

“大学是个小社会，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不过不管是大学，还是社会，都是一样的。”陈教授说：“有好的人，也有不好的人。有好的老师，也有不好的老师，不好的老师只有学生才知道好不好，只有听了课的学生才知道答案。学校呢，说实话，不可能完全面面俱到，但是一旦有人举报，学校一定会彻查的。”

方星河笑眯眯的点头：“嗯嗯。谢谢陈老师，这样我就放心了。”

从陈教授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方星河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其实大家都知道，不管是学校还是社会都一样，总会有些正义得不到伸张，总有一些坏人逍遥法外，但是没关系，只要多一个人站出来指控，就会削弱一点那些坏人作恶的胆子。

……

“方星河！”

刚到教室之后，班长突然喊她一声：“外面有人找！”

方星河从座位上抬头，“谁啊？”

“我不知道，我在艺术学院楼下看到她在个人打听你的教室，我就告诉她是你同学了。”

“男的女的啊？”方星河纳闷。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