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喜悦,嗔笑道:“就你眼尖,还不快起来。”
“急什么,府里又没什么大事,且让我看完我家娘子对镜梳妆再起也不迟!”
我面色一红,虽然我已习惯他有事没事的调侃一两句,终是闺中之事,不便在外人面前展露。朝身后的丫鬟们扫了一眼,丫鬟们颇有眼色的去了外间。
我眼角一勾,走到床前,玉手轻点男子额头,嗔骂道:“还不快起,又赖床呢?”
男子长臂一环,把我环在胸前,不由分说的来舔我唇上的胭脂,我被他舔得心头发痒,一边躲着,一边咯咯直笑。
“英儿,今儿这胭脂怎么微微有些苦啊!”大爷咂摸咂摸嘴,一本正经道。
我一掌拍在他搂着我的大手上,啐道:“没正经,胭脂怎么会苦呢?”
“要不我再尝尝!”大爷笑得有些痞赖。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上了当,粉拳轻捶在他身上。
元青哈哈大笑,一个翻身,人已躲进了床里头。
每日晨起,男人总要如此逗弄我一番,才肯起床,用他的话说,是增进夫妻的感情。
我问过他,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眉头高抬,死活不肯告诉我。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这男人,除了他那个好妹妹的话,一听一个准,旁人的讲的,只怕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
我与大爷用罢早饭,便去归云堂给老爷,太太请安。
归云堂是蒋府最奢华的一处院落,这里曾经是蒋家老祖宗住了一辈子的地方。
老祖宗去后,归云堂空了几年。后来老爷,太太觉着空着总不是个事,遂命人重新翻新了一下,添置了些上好的家俱,便搬了进去。如今这里,已然成了全蒋府最热闹的地方。
说起来,蒋家就大爷这一辈,也真真是人丁稀少,大房就大爷一个哥儿。诺大的府邸里,满打满算,也超不过十个主子。
自打二房迁居去了京城,许多院落就这样白白的空了下来,我只好令下人们日日掸灰扫尘,也省得看着破败了。
……
我与大爷携手而进,几个孩子均已在老爷,太太跟前说笑了。
我偷偷的用眼角瞄了元青一眼,心道若不是他,只怕今日我来得会早些。
元青的脸皮如今也练出来了,他明明看到了我递过去的眼神,偏偏不接我这茬,自顾自的走到双亲跟前,规规矩矩的请了安。
我只得暗暗磨了磨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老爷用茶润了润嗓子,虚咳一声,正襟危坐道:“快过年了,外头的铺子也该盘一盘,该收的帐,收一收。庄子上送来的那些个吃食,挑些好的,给你们二叔送去,多弄些南边的丝绸和茶叶,这些在京里,可是稀罕物。”
老爷如今是越来越胖了,用太太的话说,都快胖成弥勒佛了。蒋家男子,都是清瘦高挑的身材,独独老爷,长相肖母,身形像其舅家,又天生是个不愿多操心的,真真是不胖才怪。
我与大爷恭敬的点头,目光望向太太。
这老夫妻俩,回回请安,都是一个说完,另一个再说,就像唱双簧似的,一日都不会拉下。
果不其然,太太怀里搂着我的小女儿蒋若荷,蹙着眉头思了半天道:“你大妹妹府上的礼可别忘了,琼儿喜欢吃南边的水产,多给她送些去。对了萧府那份略重上几分。”
我含笑点头道:“母亲考虑的周到,就依母亲说的办。”
元青思了思道:“父亲,二叔可有信来?他们一家,今年又不打算回来过年吗?”
老爷抚须叹了声道:“哪里走得开。过了年,你三弟大婚,娶的又是那样人家的姑娘,只怕这会正忙着呢。”
我不由打趣道:“我的个老天爷,总算是要成亲了,再不成亲,二婶头上的白发,又要多出几根了!
元青的堂弟元晨,今年已整整二十。十八岁高中二甲第三名,被皇帝亲点入了翰林。去年由其尊师杜祭酒做媒,与刚刚卸任的内阁首辅大学士张华的小孙女定了亲。婚礼定在来年开春的四月。
元青这个堂弟,书读得好不说,长得也好,且为人极有主见。十五岁便有人上门说亲。二婶怕耽误了他的学业,都一一拒了去。
十八岁中了举,按说也该定亲了,偏这孩子死活不要,还豪言壮语称先立业,后成亲。只把二婶气得,在床上病了半月才见好。
这一拖又是两年,连我家的老大,他的侄儿都快到了说亲的年龄了,他还是不急不慢的挑三捡四,左一个不顺眼,右一个不顺眼,真真是要了人命了。
那些时日,但凡我去京里,回回都能见到二婶抹着眼泪数落他。后来,连他的老师都看不下去了,这才亲自给这孩子选了门亲事。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