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瑶心下微暖,只用了两口清粥眼泪便又落下。
欣瑶想,她一定是太劳累了,不然为何这眼泪总也拭不完,总也流不尽。
微云面有悲色的哽咽道:“大奶奶,三老爷见大奶奶这般伤神,走得也不安心。大奶奶需保重身子才行。”
欣瑶轻叹一声,取手帕轻拭眼角,再无半分食欲。
……
天刚微微亮,宫中传出丧钟,曾经权倾朝野的太后薨逝,享年四十六岁。
一夜未眠的蒋欣瑶猛的抬起头,幽静的眸光看向了窗外,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新的一天,总算是来了!
……
“表嫂,你说到底是谁在背手操纵这一切?”杜天翔眉头紧皱狠狠道:“我怎么觉得程大这人,绝非那么简单。”
欣瑶点头不语,只把目光落在庭前的紫藤花上。
杜天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随即目光又落在欣瑶憔悴不堪的脸上,叹道:“你也不必着急,二哥,十六身边谋士颇多,兵部那几个也都不是吃素的,说不定没几日就退了兵”
欣瑶苦笑不已道:“表弟,你是个太医,言语素来严谨,何时用过‘说不定’这样的词?”
杜天翔咬了咬嘴唇,讥笑道:“无能为力的时候,总要给自己和旁人几分安慰。到了明日,京城又只剩下咱们俩人苦苦支撑,那只黑手神龙不见首尾,若再出点什么事,这日子也就别熬了,还熬个什么劲啊!”
蒋欣瑶知道他所说的是新帝回京遇袭一事。
那时候诸事未定,杜天翔在宫中,蒋欣瑶在宫外,把脚踩在浮云上,一个不慎,便会从高处摔落,然后粉身碎骨。
“再难熬也得熬!”
杜天翔摸了摸冒出的密密的胡子,颓然倒在椅子里。
“再难熬也得熬!我怕他熬不过去。我们兄弟三人,从小一处长大,彼此是个什么德性,知之甚清。十六他这样……我真怕他在战场上……拼得太过。”
最后四个字一出,杜天翔红了眼眶,把头偏向一处。
欣瑶见他胡子邋遢,一身上好的云锦衣袍上血迹斑斑,眼中血色尽现,不忍再看,目光幽幽道:“你放心,他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他姓燕,他是燕十六!”
欣瑶说完,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清晨的阳光,遍洒庭院,斜斜的照着欣瑶纤弱身形,只见她双目红肿,面色苍白。
杜天翔心有不忍,低声道:“表嫂,去睡一两个时辰吧,后面的日子,只怕难熬。”
欣瑶苦笑着摇摇头:“一闭眼,全是小叔叔的影子,如何能睡着?我从十岁开始,受祖父临终所托,便一直在寻他,寻了这些年,还是把他给弄丢了。天翔,我不甘心。”
泪一滴滴的又落了下来。
“全爷,福伯,小婶婶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真不知道如何给他们交待。”
心一下一下撞着胸口,阵阵生疼。
清柔的声音,渐渐已哽咽。
“欣瑶……”身后,杜天翔的声音低低。
“这些年,你已做得极好,尽了全力。不必自责,一切皆是命数。他们,不会怪你!”
蒋欣瑶苦笑,未曾留意他称呼的不妥。
“他们不会怪我,我却怪我自己。我不该让他娶燕红玉,也不该让他为徐家留后,如果时光倒流,我宁愿他活得无牵无挂,潇潇洒洒。是我太自私了。”
“自私?”
杜天翔心口一痛。
这个女人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身上,居然还说自己自私。
“欣瑶……我!”
话及一半,轻啸响起。
杜天翔及时的收了口,眼帘深垂。
无影闪身而入道:“回大奶奶,白嬷嬷此人已查清。”
“噢,快说来听听!”
蒋欣瑶狠擦了一把眼泪,迅速冷静下来。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