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梳过树头,一地残叶。
就在萧重,萧吉不知第几次抬头打量萧寒的背景时,只听得许久未有动静的屋中暴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惊得人心神俱裂。
萧寒身形微晃,闭目一叹,脸上痛楚难掩。
片刻,萧静娴扶着老太爷,步履蹒跚的走出屋子,萧寒迎了上去:“祖父,怎么样?”
老太爷摆了摆手,长叹一声,面上似有不忍之色。
萧寒把目光移向萧静娴。
萧静娴摇了摇头,平静道:“小寒,此毒阴狠无比,徐大人只食两口,就已七孔流血。好在天翔施针及时,不然早已失了性命。然而,天翔虽封住了他的七经八脉,仍是伤级五脏六腑,情况非常不好……”
萧寒痛声叫道:“姨母……”
“小寒!”
萧静娴疲倦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叹道:“我与你祖父已经尽力,怕是……”
萧静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去劝劝他吧!”
饶是萧寒再如何心志坚韧,闻此消息,仍不可避免的浑身颤栗,眼中的惊慌一览无疑。
“姨母,当年十六也身中奇毒,为何?”
老太爷冷哼一声道:“十六仅喝一口,就已察觉,且他武艺高强,用内力震出大半,饶是这样,才堪堪救回一命。此毒非彼毒,又因人而异,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凶险的很,小寒啊,早做打算!”
……
萧寒不知自己如何走进屋中,抬眼见四盆炭火烧得旺旺的摆在角落。
徐宏远脸色青紫,只着亵裤,无知无觉,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遍插着针。
杜天翔正一根根把他身上的针拔出,收起,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屋子的角落里,燕十六面色惨白,神情哀伤的颓然坐在地上。
萧寒蹲了下去,手落在他肩上,默默道:“十六,他不会丢下你的。你要信他。”
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燕十六一把揪住萧寒前襟,看了他半晌,泪突然流了下来。
“谁要害他?他这样好的一个人,谁要害他?小寒,我……”便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
……
“十六,西北苦寒,这回去,多带些人在身边!”
“十六,我让莺归做了些点心,都是你素日里最爱吃的,回头路上带着。”
“十六,元宵之约,你若赶得及就回,若赶不得,那对子,我替你做了,不过那句‘我是最傻的’等你回来再说,我可丢不起那个脸!”
“十六,再过五年,咱们便把这红尘俗事放下,找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你习剑,我读书。回头我还要再回趟南边,让你见见我的家人。”
昨儿那个温和的男子还躺在他怀里,在他耳边低语,浅笑。
白玉一般的脸庞在灯下是那么的夺目,亮如繁星的双眼是那样的勾人魂魄,嘴角含笑的温柔,让燕十六心中生出无尽的暖意。他忍不住沉溺在里头,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出来。
……
萧寒低声道:“十六,不是有人要害他,而是有人要害你。”
杜天翔拔针的手微微颤抖,黑瞳一收,眼中的寒光乍然而起。
“暗卫刚刚收到消息,徐府管事的马车在离西山三里外的小径上被找到,咱们去的时候,赶车的老头和管事张阿福均已被杀。一箭封喉。”
燕十六脸上的哀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肃杀之气。
他目如炬电,冷冷的射向萧寒,道:“谁要杀我?”
萧寒摇摇头,俊眉微蹙道:“隐的很深,暗卫正在探查。徐府我已经派人盯住,事情的来胧去脉应该很快就能查清。这事大有蹊跷。”
燕十六眼中一冷,一字一句的咬牙道:“若阿远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这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杜天翔拔下最后一根针,喘了几口粗气,道:“小寒,搭个手,抱他到药桶里泡着。”
“我来!”
燕十六小心翼翼把人抱入药桶,随手搬了个凳子,静静的守在一旁。
……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外头来了好多官兵,把徐府团团围住了!谁都不让出。”青衣小丫鬟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什么?”
一声脆响,青花茶盏应声而碎,燕红玉扶着硕大的肚子。慢慢起身,怒道:“谁这么大胆,连徐府都敢围?”
“回夫人,是兵马司的人。”
“兵马司?那不是萧家大爷的地盘吗,可问过是出了什么事?”芙蓉扶着燕红玉道。
“夫人,问不出来,您看这……”
燕红玉终是王府出身,心跳虽快了几拍,很快便缓过神来,转过脸道:“芙蓉,张管事回来了没有?”
芙蓉忙道:“夫人,张管事一早就被夫人派到西山给老爷送衣物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燕红玉一愣:“都一整天了,怎的还没回来?白嬷嬷呢,怎么也不见了人影?”
芙蓉又道:“夫人,嬷嬷带着银子到前头打听消息去了。”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