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瑶拢了拢微乱的头发,眸色深深道:“郑家在紧要关头倒戈,只怕二哥日后不会重用,这五万两银子明着是为了三姐姐一事,暗着未必不是为了他郑家的前程。爷看着办!”
萧寒思虑片刻道:“既如此,明日我把这五万两银子送到二哥跟前,只看他的意思行事。瑶瑶你看如何!”
欣瑶由衷的竖起大拇指,点点头赞道:“大爷聪明!”
……
话说郑恒从萧府出来,坐在马车上思量了一路,越想越觉得这个萧大奶奶年岁不大,心机却深,说话行事滴水不露,万万小瞧不得。
回府与儿子商议后,定下计来,决定把蒋欣珊亏空管家银子的事情掀出来,并借此缘由,把她送到了庄子上,孩子则留在郑府。
哪知次日蒋欣珊就一病不起,请来大夫诊脉,说是忧虑过甚,伤及脾胃,需得静养。
郑家只得在府里寻了一处冷清偏僻的院子,令其搬入,看似静养实则禁足。
……
这日晚上,萧寒又把五万两银子递还到欣瑶手上,深笑道:“二哥说了,郑家既能用,又不能用。这银票你且收着,当私房用。”
欣瑶会意,接过银票只笑道:“噢,二哥这是什么意思,我若当私房用,可不是与那前吏部尚书买官卖官的行径,无甚区别。还是不要了,这银子便是我用了。也不趁手。”
萧寒轻点欣瑶额头,谑笑道:“郑亮这人虽女色上看重些,然为人做官却有几分伶俐。二哥说礼部那些个老家伙,着实顽固不化,把人放进去倒也能缓和缓和。只这郑家鼠首两端,读书人的骨气早丢到了十里外,不可重用!”
“礼部。”
欣瑶轻轻念叨,随后深深一叹道:“二哥真真识人善用,如此这般。我这银子也算是收的安心。”
萧寒不知何故,冷笑两声道:“瑶瑶。富贵就在眼前,我却要那蒋欣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瞧着,连一口汤水也喝不着。”
欣瑶知道男人心有不甘。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半晌,轻笑一声道:“如此这般,只怕我那好三姐老得越发的快了。”
……
蒋欣珊被拘在院里养病的消息传到蒋元航府上,周姨娘坐了马车就去了蒋府,哭倒在顾氏脚下,磕头请求顾氏出面好歹帮帮三小姐。
顾氏看着哭成泪人的周姨娘,心里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如果时光倒退至十年前,周姨娘哪里会如此低三下四的哭求顾氏。那时候安南侯府还荣华富贵,她娘家还吃香喝辣。再加上老太太宠着,老爷敬着,一双子女傍身。那日子真真是过得舒心惬意。那时候的她除了老太太,还有谁能放进眼里。只可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的周姨娘哪里还半分十年前的气势。
“糊涂,且不说三小姐已经被老太太逐出蒋府,就算我出面为三小姐撑腰。也该三小姐行得正才行。偏她贪了郑府的管家银子,犯了错。你让我有什么脸面到郑家说情去?羞也羞死了。”
顾氏极不客气道:“再者说郑家诗书传家,已历百年,素来是讲规矩的人家,倘若因为三小姐开了先例,日后如何约束府里众人?周姨娘休要再提!”说罢令人端茶送客。
周姨娘正要再说,抬眼却见顾氏面色不豫的盯着她瞧,想起前些日子老爷令其到顾氏身前侍候的苦楚,一肚子话只好咽下去。
周姨娘回了那边,又与儿子哭起这事来,蒋元航左右为难,既怕得罪了萧府那边,又禁不住生母哭诉,无奈之下,只得派人送了些吃食到郑府,顺便打探打探妹妹的情形。
好在去的人回来说,郑家虽把三小姐挪了院子,衣食住行倒没有亏待,请医问药也都及时,只是不能随意出入。周姨娘稍稍放下心来,暗道将且稳住,日后再慢慢去求老爷和太太。
蒋元航听罢则是另一番思量。郑家如此待妹妹,怕是为自个府里留着后路,如此看来,妹妹的日子倒也不是不能过,遂置之不理。
吴氏一看自家男人都不理睬,暗自偷笑。
那个小姑奶奶,岂是能沾惹的,躲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不见。
夫妻两个夜里凑在一处商议半晌,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顾着四妹妹那头要紧。
……
要真论起来,蒋欣珊这病有一大半是被蒋欣瑶给吓的,一小半是被郑亮给气的。
这郑亮自打从其祖父嘴里,知道蒋欣珊做下的这些蠢事后,越想越觉得这个女人着实可怕,再不愿到她屋里歇着。再加上三个姨娘似有若无的说起少奶奶往日里那些个不好的事,郑亮越发的不待见这个正室,夫妻俩便是见着面,说不上几句,就冷了场面。
蒋欣珊有心修好,打扮妥当令丫鬟去书房请了几次,却被郑亮以各种理由拒了去。
蒋欣珊心中大恨,却也无可奈何,这才不得已厚着脸皮去了萧府。
本以为自个跌个软,说几句好话,哭诉一番,蒋欣瑶心一软,就能既往不咎。哪知道听到的却是另一番话,又惊又怕之下,当天身子就有些不大舒服。
偏巧那日她又无意间听下人说起郑祭酒去了萧府,蒋欣珊大叫一声不好,腿一软,人直往后仰,被丫鬟扶到床上,就起不来了。
没有人知道蒋欣珊躺在床上病得缠缠绵绵时,看着窗外景清人寂心里想的是什么,只丫鬟往郑祭酒处回话说,奶奶时常呆呆的,一言不发,药也不喝,饭也不吃。像是不大对劲的样子。